“不然呢，给你剃个大光头？”
顾鹤轩的寸头已经长长了不少，额前的碎发，让他平添几分抑郁之色。
如果剃成光头，那不就成了忧郁的和尚吗？
“如果能让你解气，也不是不可以。”顾鹤轩认真开口。
秦慕眯了一下眼：“顾同学的意思是我小气记仇？”
顾鹤轩保持了一会儿沉默后，才在秦慕注视下开口，“应该的，是我的错。”
他是深渊的恶鬼，生存的准则一向是狠绝，狠绝地报复一切招惹他的人，也从来没觉得不对，只觉得每个人活下去的方式不同。
黑暗的世界没有光，腐坏破烂不堪的他，他也不会给人带去光。
看着病床上面容苍白眼眸清澈的少女，她越美好，他就越觉得自己卑劣。
“喜欢”如迷雾中圣洁之花。
这样卑劣的他，连伸手都不配......
秦慕看到顾鹤轩认错这么爽快，还挺不适应的。
这事已经翻篇，她原本就不想提的，是他非得追问，一提起这事她就上火。
“如果没有你，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顾同学，想要赶我弟弟出学校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第一个顾同学表现太好，不需要第二个第三个了。”
顾鹤轩唇角微僵。
只是此时他不像之前动不动就会被激怒，生着闷气对秦慕又无可奈何。
这会儿除了觉得是他该受着的，也有种莫名心安感。
秦慕这么还跟他说话，总比冷冰冰地他拒之千里要好。
“那个想要对付你弟弟的人很阴狠狡诈，你继续留在学校里，同样会危险，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转学，转学我可以帮你弟弟......”
“转学不能解决问题。”
顾鹤轩冷幽的黑眸闪过忧心，“那个人的最终目的不就是想要你弟弟离开学校吗，还是说是为了厉暖暖？”
“因为小爷不爽！敢欺负我弟弟，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辈子加上辈子的仇，她可不想就这么算了。
顾鹤轩呆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身影，“那个......你现在是女生......”
秦慕：“......”
叮叮叮——
顾鹤轩的电话响了。
接起电话，顾鹤轩看向了秦慕，说了病房号。
在顾鹤轩打电话时秦慕没有作声，他一打完就问道：“是不是苏翰和颜守他们要过来？”
顾鹤轩轻点了一下头。
秦慕烦恼地凝起了眉心。
“你不想见的话，我去打发他们。”
秦慕：“算了，一个谎话需要无数谎话来弥补，太麻烦了。”
顾鹤轩欲言又止。
这是说谎话说出经验来了？
唇角浮现浅淡无痕的笑意，顾鹤轩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装死。”
顾鹤轩：装死？
秦慕不假思索地回答后问顾鹤轩，“我的假发在哪里？”
“我给你拿过来。”
顾鹤轩很快就把假发，从卫生间帮秦慕拿了过来递给她。
假发是干的，还带着淡淡的洗发露的花香。
“你让人洗过这个了？”
顾鹤轩面部表情不自然地开口：“我想你可能还得用就洗了。”
他没说的是他不是让人洗的，是他看她没醒洗好吹干的。
“哦......还是你心思缜密。”
顾鹤轩唇角又是一僵。
秦慕的这话......他就当是夸他了。
秦慕三两下就把假发给套上了，即便还打着点滴，动作却干净利索。
顾鹤轩看着病床上的少年，瞬间变娇俏的少女。
这样的跨度，让他诧然被惊艳，心底深处出现一种压抑不住、无法忽略的窃喜，随之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甜丝丝的感觉…..
只有他看到了这样的秦慕。
只有他！
这个秘密不用秦慕说，他也会保守。
秦慕理了理发丝，想躺下才反应过来病床被调高了，伸手想要自己去调节。
“我来吧。”
顾鹤轩看出秦慕想要干什么，就伸手帮忙去调，先一步按住了按钮。
秦慕慢了一拍。
还好她及时收住手，只是指尖轻轻扫过，不然手指戳在顾鹤轩手背上了。
顾鹤轩心头一震，浑身僵硬。
秦慕的指尖，虽如羽毛在他手背上扫过，但在他心头激起了千层涟漪。
或许，他早已动心。
在知道秦慕就是秦慕慕后，那种被自己拼命去忽略的感觉，再也不受压抑，肆无忌惮地侵袭着他的心脏。
砰砰砰......
心脏快速的跳动声太剧烈。
顾鹤轩绷着脸，低敛着眸子，明知道别人听不到，但还是担心被秦慕发现。
“他们来了后，就说我睡着了，不会那么快醒。”
秦慕躺下后就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颗脑袋，要不是脑袋塞进被窝太闷，也太过刻意，她早就闷头装死了。
顾鹤轩站在秦慕病床边看着。
看着秦慕露着小脑袋，努力扯被子纠结的模样，脑中只剩下“可爱”两个字。
在秦慕闭上眼睛后，顾鹤轩原本只用余光看秦慕的目光，变得贪婪起来。
卷翘的睫羽微微轻颤。
闭上眼睛装睡的秦慕，少了防备和冷淡，变得柔和恬静。
他忍不住想，如果眼前的这个人如果真是男生的话，他最后一样会无可救药。
“对了，我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秦慕蓦地睁开眼睛。
顾鹤轩来不及收起注视的眼神，对上秦慕突然睁开的眼睛，一阵心慌下，移开视线时显得有些无措和狼狈。
“对，你的手机泡了水，不能再用了，新手机会跟衣服一起送过来。”
“嗯，是让跑腿送过来的吗，记得留发票，我到时候一起转你。”
“不用了，没多少钱。”
“一毛钱也是钱，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顾鹤轩抬了一下眼镜：“是吗？那你怎么吃阿守给你买早中晚饭，使唤他那么顺口？”
秦慕唇角微抽，给了顾鹤轩一个无语的表情。
“所以啊，还得给他补习，亏死了。”
顾鹤轩绷紧的唇角浮现一抹浅浅的弧度。
秦慕这是在跟他抱怨？
“你要是觉得烦，我帮你给阿守补习？”
“真的？”秦慕眼睛不由一亮。
能把颜守甩锅出去，那太好了！
顾鹤轩轻点了一下头，深幽的黑眸深处闪过一道暗光。
而这被秦慕敏锐地捕捉到了。
顾鹤轩突然这么好说话，该不会是有什么算计吧？
“你......”
秦慕还想试探地问几句，就听到了脚步声。
厉苏翰的脚步稳而沉。
颜守的脚步重带着急躁。
顾鹤轩看到秦慕这样，就想到了怎么回事。
扭头看向病房门口。
果然，很快就出现了厉苏翰和颜守的身影。
“阿鹤，阿慕在不在这里？”
顾鹤轩下意识地看了眼装死的秦慕，气定神闲地开口，“没来过。”
“怎么会没来呢，阿慕不是急着找姐姐吗！我还以为肯定来这里了。”
“我一直在这里，‘秦慕’的确没来，出什么事了？”
颜守烦躁地抓了一把短发，“我去买点东西的时间，阿慕又不见了，打他电话都打不通，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顾鹤轩眉心微蹙，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姐姐”。
他还以为秦慕会惊坐而起，毕竟她那么关心弟弟，但她没有动，呼吸均匀，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从进病房到现在都没有说话过的厉苏翰，抬步走到秦慕床边。
顾鹤轩看到厉苏翰站在床边，低垂眸子看着秦慕不说话，微眯了一下眼尾。
厉苏翰该不会已经有所怀疑了吧？
“你们两个看着秦慕的姐姐干什么，人家都那么惨了，还是不要把人叫起来问了，不然阿慕知道后，肯定不高兴我们打扰他姐姐。”
“阿守你说得对。”
顾鹤轩移开视线，神情自若地走到了窗边，“这样吧，我问一下秦慕的舅舅阮总，可能阮总知道。”
“阿鹤你居然有阿慕舅舅的电话？”
颜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来，阿鹤你报一下，我也存一下。”
有了舅舅的电话，就不就更进一步了？
顾鹤轩淡淡看了眼颜守，淡淡开口，“我存着阮总的号码，是因为生意上的往来。”
颜守：“嗯？？？”
顾鹤轩此时也拨通了阮锦坚的电话。
秦羡偷跑出医院后，在联系不上秦慕的情况，就先给阮锦坚报了平安。
至于为什么没来这里找姐姐，顾鹤轩大概也猜到了。
“‘秦慕’有点事情，已经先回家了。”
顾鹤轩挂掉电话后看向厉苏翰和颜守。
颜守一脸的郁闷：“啊？这么着急走，不会家里出什么事吧？”
“可能吧。”
顾鹤轩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默默等着厉苏翰和颜守离开。
颜守：“我还是放心不下去，苏翰，要不我们去秦慕家......”
“不用，现在很晚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厉苏翰说完就往病房门口走去。
颜守低骂了一句“沃艹”，追着厉苏翰的身影往外走，走了两步后，颜守停下了脚步，转身想看向了顾鹤轩。
顾鹤轩被看得心头一紧，但以不懂应万变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阿鹤，你不走吗？”
顾鹤轩：“我等一下再走。”
“是不想走吧？”
颜守挑眉，勾起唇角狂傲恣意又带着几分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