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光洁发着消息忽然开视频查岗，把李锐唬了一跳，再加上安插间谍、拿捏死穴（已经见过王彩云），他本能地觉得这姑娘现在段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屏幕里的池光洁穿着毛绒睡衣，头发随意扎成丸子头，鼻尖还沾着点奶油——看来刚偷吃过圣诞蛋糕，与她平时女神形象相差甚远的可爱，背景是乱糟糟的大学宿舍，几个女生正围着笔记本电脑看《浪漫满屋》。
李锐瞄了几眼，被发现了，池光洁一言不发把摄像头转向墙壁让他面壁思过去了。
“什么时候来京城？再放我鸽子你就是这个下场！”
李锐看到屏幕里有块面包被一只好看的素手握住，一用力，那面包就瘪了下去，晶莹好看的指甲全都掐进面包肉里，看得他胯下一缩。
“元旦吧，元旦应该能抽出时间。”李锐苦笑着说。
“哼，你最好有数！”
看着屏幕里面池光洁有些得意还要装作生气的脸蛋，李锐摇摇头，去京城倒是刚好可以跟张斌沟通下一步的业务，把那些早就准备好的公司和人名资料拿给他。
想罢这事，他站起身来走到会议室门口，推开门看到狗蛋儿正站在白板前面，听各组上报工作进度，这个晚会设定在下午六点，基本上每天都会进行。
狗蛋儿早已习惯工作室的节奏，看到李锐进来退后一步，李锐则进门找了个旁边的座位坐下，眼神示意他继续主持。
四个运营小组长依次汇报了老店的数据表现、新店的上货进度，以及自我数据复盘的一些情况，并且把统计好的店铺数据都发给虎子了，由他汇总。
轮到美工组时，宋楚瑶下意识攥紧了笔记本。她知道今天下午最后一节没课，李锐也会来参会，所以穿的是一件米色高领毛衣，这件毛衣更衬肤色——两人同班，当然工作时间也是一样的。
\"周一制定的图片优化工作目标，其中老店详情页到今天下午已经完成率92%，评价图产出220份，主图裂变400张，这两个都是完成了70%左右，但是春款新品的图片还没开始做。\"
她声音清亮，余光瞥到李锐正在微微低头听着，而其他小组长以及李锐的两个“亲信”，或是看向自己，或是盯着白板，或者低头在记着什么。
听完美工组长的汇报，狗蛋儿总结了一下几个运营小组的汇报，然后提出一些数据现在存在的问题，有的的转化率不够，有的是流量态势明显在下滑，所以要求小组长继续优化组内人员和工作事项的排班，新入职的兼职学生要加强关键词搜索培训，有些店铺的刷单和好评都需要更新一个批次，另外就是上新品的节奏要把握住。
李锐听了之后觉得还行，平时差不多也就是这些工作，现在狗蛋儿带着这些人做的还算可以，虎子来了之后基本上给他打下手，再加上另一个助理，三个人足够维持运营部的运转了，自己偶尔当当甩手掌柜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今天可不是过来当甩手掌柜的，而是宣布接下来的大动作：
\"咳咳，大家稍微一坐，两件事。\"李锐拍拍手，每个人都看向他之后，才继续开口：\"第一是调价的问题，最近店铺普遍转化率下降的问题，我们所有的店铺、链接，从今天开始价格下调15%，不要直接减价，用优惠券的形式做 ，从今天开始调整，周末之前完成，美工组注意，”
看到李锐正看向自己，宋楚瑶一下坐直了身体，李锐道：“美工组有个额外的任务，配合运营小组把优惠券的样式做的丰富一些，根据不一样的展示渠道，我举个例子，详情页、主图、SKU图、店铺装修等等，多做一些样式出来，然后分发给运营组，一会问李学正要尺寸，有问题吗？”
宋楚瑶耳根发烫，她清楚这意味着可能要晚上加班——但这也是他单独问她意见。
\"没...没问题！\"她脱口而出，又懊恼自己结巴。
“好，这个是工作调整，还有一个事儿，下周我们有两个企业店上马，这个是要作为旗舰店来运营的，意思就是样板店，是奔着行业前三的排名去的，公司内部的资源短期内都会向这两个店铺倾斜，下周一我们就开始抽调人手，组建一个精英小队，小队长由李学正兼任，各小组每组抽调一人，美工组也要配合工作，先完成这两个店的图片设计，素材我会和品牌方要，具体的运营规划我会和李部长沟通，大家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另外就是提前给大家说一下，我们的工作量之后还会提升，因为店铺的销售额在下降，降价也是为了拉升单量，各位的工资是跟销售额挂钩的，不要因为手里有老店了就工作懈怠，因为不好好做，老店的销售额降下去，咱们都没得赚，所以未来大家还是多接一些新店。”
运营小组长都是全职在做的员工，相比那些兼职的学生来说，他们算是中流砥柱，因为要对店铺的销售额负责，也吃销售额的提升，所以大家对数据变化很敏感。
“特别还要鼓励一下美工组，之前愿意学pS的人不多，美工组这边一直压力也比较大，供应我们二百多个店铺的图片优化，也经常加班，我们还是会尽快补充人员，年底发奖金的时候公司也会把美工组这一块考虑进去，所有全职人员和小组长级别的同事，到年底都会有一笔奖金，估计不低于各岗位一个月收入水平，大家加油吧！”
李锐的发言基本都在点子上。
“哇！”
“好！”
虎子怪叫着鼓掌，狗蛋儿踹了他一脚，几个小组长也七嘴八舌地讨论，宋楚瑶的脸红红的，心底涌出一股异样的悸动。
会议室的立式空调风很大，烘得人浑身暖洋洋的发困，但大家出去的时候个个兴奋，李锐给狗蛋儿打了个招呼，也准备离开，许多多这两天待在钱教授家里逗雏鸟，没来办公室，他也乐得清静，不过今天还是被喊过去干活。
穿上羽绒服戴好护膝之后，李锐拎着头盔推开工作室大门的厚实挡风，往外走去。
窗边的宋楚瑶透过玻璃看到李锐一身臃肿的打扮，跨上那辆听说很贵的摩托车扬长而去，冬季天黑的早，创业街的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颜色打进明亮的办公室之后，还是会在笔记本的纸面上镀一层浅浅的黄色。
宋楚瑶望着走远的车轮印记久久不语。
她还记得第一次踏进这个工作室的时候李锐没在，而今天，自己已经习惯了在在教室、工作室、宿舍中间来回奔波，朋友方慧的不理解没能改变她，也许是因为那次快迟到时坐在他后座的安心，也许是因为她和李锐一样，同样来自单亲家庭，同样来自小县城，要格外努力才能对得起拿到手里的机会 。
初见李锐时，宋楚瑶的评判体系里只存在清晰的黑白边界，这个扎着简单马尾，总出现在课堂前三排的女生对任何一个人都保持着疏离，而李锐这个名字，后来经过种种，早已在女生宿舍夜谈会时被方慧贬损无数次。
然而这个在班里早先似乎不起眼的普通男生，到今天已经无声无息地影响着许多人，他会和舍友嬉笑怒骂，也会被人称为“李总”，聚会时不经意间帮她挡酒，也会在工作中保持距离，他有很多朋友围绕左右，又像时刻身处孤独而自得其乐。
宋楚瑶说不出李锐身上的气质是什么，非要形容的话，她觉得那是一束明亮但不那么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