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笑得很灿烂：“要给我表白吗？好。”
陶熙月问道：“现在几点了？”
陆川说：“奶奶已经在做晚饭了。我让奶奶简单弄点就是。”
陶熙月说：“好，那我就不去帮忙了。我们俩先谈谈吧。”
陆川看陶熙月的神色像是要谈很正式的事，便收起了嬉闹的心，对陶熙月说：“行，我去倒两杯水，你先去洗把脸吧。”
陶熙月摇摇头说：“不用，我脑子挺清醒的，不需要冷静。”
陆川心中隐隐猜到了小月要和我自己谈什么了，尽管他在心中也早已假设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设想过自己要怎么答。但当小月真的要和自己谈时，他的心里还是无可避免的紧张起来。
他怕，怕小月无法接受真相；又怕自己不说实话小月会离开自己；但更怕说了也一样会离开自己。
他想掩饰自己的紧张，也想镇定一下情绪，便坚持要去倒水。陶熙月拉住了陆川，说道：“别躲我。”
“怎么会？我去给你做杯果汁。我也渴着呢。”陆川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的说。
“不用，你坐着，我去弄。你和奶奶也辛苦一天了。”陶熙月拉着陆川坐下，自己起身向冰箱走去。
陆川没再坚持，他明白今天这场谈话已经避无可避，小月的坚持他已经看得分明。
两杯微糖的冰镇柠檬薄荷水放在桌上，陶熙月拿着吸管戳着那片柠檬，斟酌着如何开口。
是的，她的内心其实丝毫不比陆川轻松。怎么说才能既完整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又不会吓跑陆川，并且让陆川对自己和盘托出呢？
陆川见到陶熙月的举动，越发确定话题中心是什么了。他看着陶熙月在沉默中将那片薄薄的柠檬戳了个千疮百孔，心里的担忧更深了一层。
难道小月要分手？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与此同时，陶熙月也恰巧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喝水？”
听到陆川的问题，陶熙月扑哧一笑，说：“你在瞎想什么呢？”
陆川高悬的心在这一刻轻松下来，他拿起水杯牛饮而尽，畅快的赞道：“好喝。”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在这一刻轻松下来。
陆川心里有了底，便开口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会尽量回答实话。”
陶熙月本想说什么叫尽量，必须说实话。但转念一想，太过严肃，只怕得不偿失。
于是她嗯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她干咳了两声，在心里再三为自己打气，鼓足勇气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嗯…那个…”
完蛋，她觉得用人类或是马鹿这两个词汇都不对。她说不出口，她怕伤害到陆川。
陆川握住陶熙月的手，见她并不害怕也不躲藏，他心中勇气大增，开口爽直的说道：“虽然我的记忆丢失了很多。但我们俩的故事很长，我愿意把我记得的部分都一一告诉你，但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陶熙月的心跳得很快，她没料到陆川会这么配合。她将另一只手覆在陆川握着自己的手上，轻轻地说：“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
陆川微微一笑，起身在陶熙月的额间印下一个吻，缓缓开口说道：“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只有五岁。”
陶熙月立刻想到了自己梦中出现的那个小女孩。
陆川看着陶熙月的眼睛，微笑着继续讲述：“那个时候的我也不爱读书，时常偷跑出来，漫山遍野的疯玩。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就被你吸引了。你手里拎着几个小粽子，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哼着歌儿。像是十分开心的样子。”
陶熙月的嘴角也扬了起来，自己梦中的那个小女孩，果然是过去的自己。以这样的方式看到许多年前儿时的自己，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感。
“我忍不住远远的跟着你，想看你为什么那么开心。哪知道天上突然飞扑下来一只鹰，抢走了你手里的粽子。那时的我能力有限，也无法帮你抢回来。我以为你会害怕的躲起来，哪知道你竟然敢捡起石头砸那只鹰，嘴里还骂着那只贪吃的鹰可恶。当然了，那么小的你，哪来这力气真能砸到呢，那鹰早就飞得没影了。我被你逗笑了，本来我还想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哄哄你的。”
说到这儿，陆川忍不住捏了捏陶熙月的脸，脸上满是宠溺。
“哪知道我刚在心里夸完你勇敢，你就哭了。我当时很懵，心想你怎么情绪转变这么快呢？我都跟不上你的节奏了。你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我跟在你后面那么久你都没发现。多亏我不是坏人，想想你也挺胆大的，那么小就敢自己跑出来在山上玩儿。”
“所以，我以为你……”陆川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说道：“我以为你，和我是同类。”
“什么样的同类？”陶熙月忍不住插嘴问道。
“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妖精！”陆川的心狂跳，他的手心里浸出汗来，鬓角和背心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陶熙月看到了陆川的紧张，她温柔的接话问道：“所以，你就是我梦里那只救了我的马鹿，是吗？”
此时，窗外屋檐下的大白警惕的立起了脖子。
陆川惊讶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的记忆恢复了？”
陶熙月失笑，屈起中指在陆川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说道：“你是不是傻，我要是恢复记忆了还用问你吗？当然是梦到的了。”
“你不怕我吗？”陆川对陶熙月这坦然的态度感到十分惊讶，但问出这个问题时，依然很忐忑。
陶熙月笑道：“为什么要怕你？你如果是传说里那些要吃人的妖精，能把我留到现在吗？”
“你真的不介意吗？”陆川追问。
陶熙月把自己的水杯递给陆川，说：“喝吧，镇定一下，你这个说的人倒比我这个听的人更紧张。”
陆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拿起水杯喝了几口，心里安定许多。
陶熙月见他神色缓和，便说道：“其实我早就有所怀疑了，只是你和奶奶一直都很避讳，所以我就没问也没说。毕竟是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我想，给你们时间，当你们对我有足够信心的时候，你们总会告诉我的。”
“那你今天怎么？”陆川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觉得再不让你把马甲脱掉，你和奶奶什么事都瞒着我自己扛，我担心因小失大啊。”陶熙月解释道。
大白立着的脖子放松下来，它四下张望一番，又看看自己腹下的几枚蛋，像是在纠结什么。
不一会儿，它起身向隔壁院子的厨房走去，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