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办法，这个年代上得起学堂都不是贫苦人家，稍有些家教的人家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还上着学就被人搞大肚子。”江璃说道。
【是啊，那些小姑娘都是人精呢，家里不少有弟妹或者姨娘的，一看小蝶的肚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小八说着说着又叹气：【对了，宿主。你还记得方少爷的那个青梅竹马，跟他一样留过洋的那个，不过方少爷去的德国，那个小青梅去的法国。】
“怎么？他们俩搞一块了？”江璃神色平静道。
【还没。但小青梅已经向方少爷表白了，还强吻了他！】小八激动道：“好家伙，就法式热吻那种！姓方的那小子还沉迷其中呢……”
小八越说越激动：【然后那个小青梅还把方少爷给推倒了，两人擦枪走火都开始脱衣服了。不过关键时刻方少爷想起小蝶，还是拒绝了她。
但小青梅并不放弃呢！】
听完这些，江璃还是摇摇头：“迟早的事。”
当媒人的那些年，小八早就看多了男男女女那些事，他十分同意江璃的说：【我也这么觉得。】
*
书房安静的针落可闻，江璃细细看过账本上的每比账目。
盛继祖要帮她解释她都拒绝了。
最后一本账本看完，江璃将它合上放再一边。
然后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有问题的几笔账目。
“夫人……”
“你看看。”江璃将纸递给盛继祖啊。
盛继祖双手接过，看过之后只觉得双膝发软，浑身冒冷汗：“夫人，您……”
对上江璃平静的眼神，盛继祖越发心虚：“夫人您果然是宝刀未老，这几笔我们账房都没对出问题来……”
江璃勾唇，露出讽刺的笑意。
明明是他搞的鬼，却要把整个账房拉下水，真好意思！
江璃不再陪着他装傻，直接明说：“我能一下看出这几笔有问题的账目，不是我因为宝刀未老，而是我见微知着。
继祖！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我还没给你升店铺总管？”
“夫人，我……”盛继祖硬着头皮回答：“因为种种意外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另一方面夫人也想我多历练历练。”
“这两个原因倒是真的。”
江璃站起来，走到窗前，嗓音有些沙哑，却铿锵有力：“江记和小安都是我的命根子，我得找一个人把命根子教给他。
江记是我对他的补偿，小安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虽然世事难料，我的眼睛看不到我百年之后的事情，但这个人必须心有善念，有底线。绝不能是见利忘义，贪财无度之辈。”
“夫人！”盛继祖连忙向江璃跪下认错：“对不起！我只是一时起了贪念，才会……”
“一时的贪念？”江璃笑了：“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以前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人无完人，水清则无鱼。
你们工作辛苦，卡点油水当作补助生活，只要金额不大，不影响我的生意，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我对伙计可以这样，但是对我要托付的人不行。你明白么？”
“明白，明白！”盛继祖连连磕头，说是自己辜负了江璃的期待，希望江璃还能给自己一次机会。
江璃摆摆手：“这件事暂且不提，我说出来只是想对你坦诚。不管你是不是江记的店铺总管，都要踏实做人。”
“夫人教训的是。”盛继祖低头顺从道。
“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江璃重新坐回椅子上：“你先起来。”
盛继祖站起来，江璃看到他的脸。
乖乖的，这挂着一脸什么，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还有油腻腻的汗水。
她让小翠拿了冷帕子让他擦脸，江璃才能继续跟他谈话。
江璃：“我听说你外公一家的死，跟你有关！”
“噗！”盛继祖这次是真的站不稳，一下跪倒在地上。
他瞬间冒了一身汗，刚才的脸白擦了。
盛继祖缓缓抬头，当年的惨状一幕幕的在他脑海里闪过。
满间大宅都是尸体，连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作为受害者家里的遗孤，当地百姓却视他为扫把星，白眼狼。
他走到哪里都有人戳他的脊梁骨。
然后他变卖了外公的家产之后，就带着一大笔钱远走他乡。
他先是是找个学堂念，因为在外公家的这些日子，他对习武简直深恶痛绝。
后来年纪大了点，他就学人做生意，人生在世总要有个正经营生。
没想到他没多久就亏得一塌糊涂，他不想放弃，但想要起死回生只能继续砸钱。
没想到有跟他相识两年的伙伴竟然骗了他，忽悠去南洋进新货，结果拿着他的钱一去不回。
最后债主上门，盛继祖清算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财产早就见了底。
就算全拿出来也还不了他的欠债。
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所剩不多的身价再次逃跑。
经过永宁镇的时候，他又遇到了小蝶，于是决定留下来。
再后来，他在小蝶的介绍下去了江记打工，江璃见这个小伙子读过书，人也勤快，于是有心栽培他。
那些尘封的记忆被揭开，那种令他窒息的痛苦，又涌上心头，冲向脑脑海。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当年骗他钱的那个伙伴也没有。
来到永宁镇后，他心有所属，生活充盈，还买了能容身的小房子。
那些不被任何人提起的往事，他也渐渐不再想起。
但现在……
“夫人！”盛继祖捂着胸口，忍不住的哭起来。
他越是忍着，眼泪鼻涕就像是火山爆发似的，流得更加凶猛。
江璃站起来，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想哭就哭吧，哭完再说，没关系。”
她偷偷问小八：“他这样会不会哭死过去啊！”
小八：【他现在的情绪的确很不稳定，不过身体的各项指标还是正常的，只要你不刺激他应该没事。】
江璃：“好的，好的。我再不说话了。”
盛继祖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水都喝了一大桶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他满脸呆滞，声音残忍又坚定：“不是跟我有关，我外公一家就是被我害死的。”
江璃有些意外，他会这么容易的就承认。
她压住内心的情绪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