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是茅君真人的声音。
更不是那个老顽童无涯子。
眼下这种情况,外面负责安保的高手俨然已被制伏,轰鸣的雷声掩盖了打斗的声音,报信的一个没冲进来。
十大亲信首领来赴宴,身上的枪和刀具以及法器是被收起来的。
只宗鼎身上有枪。
他迅速朝腰后摸枪。
所有法术道术玄术,九成九都抵不过子弹,这是真理。
宗鼎的手刚摸到枪套,还未拔出,沈天予手指轻抬,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到他的手腕上。
宗鼎手腕剧痛,疼得抬不起来。
他反应很快,快速换左手,左腰上也有枪,他平素用双枪。
还未摸到枪套,宗鼎只觉得左手腕一麻,还没觉得疼,手腕已出血,低头一看,鲜红的一片往下淌。
再一看,左后方二十米开外,不知何时多了个着灰白道袍,仙风鹤骨,眼神炯炯的老道士。
是他最忌惮的茅君真人。
宗鼎面色已变得很难看。
那十大首领见他这般模样,均噤若寒蝉。他们不怕惹事,只是事发太突然,他们要静观其变。
这种时候都是枪打出头鸟,他们享福享惯了,谁也不想平白遭受皮肉之苦。
宗鼎看向窗外,喊道:“外面还有哪位老前辈?请一起出来吧!”
他想知道,喊他孽障的是谁?
“孽障”一般都是喊自己家人的,或许有转机。
眼下他已是四面楚歌,或许那是他唯一的转机。
“咚”地一声惊天巨响!
反锁的正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
进来的是白衣白袍白须,鹤发童颜的无涯子。
连日奔波,无涯子身上的白袍已经脏了,原本红润的脸灰仆仆的,溜光水滑的嘴唇也不润了,干得裂口子,萌萌的大眼睛眼白全是红血丝。
踹门而入,无涯子指着宗鼎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你把阿魄弄哪去了?你还我魄儿!”
宗鼎狡辩,声音缓慢,“我不知道前辈什么意思,我从未派人去害你说的阿魄。”
无涯子骂得更凶了,“孬种!有胆做,没胆承认!”
宗鼎不理会他,又看向窗外,“老前辈,您请现身吧!”
无涯子身后徐徐走出一人。
此人容貌甚伟,面容英俊,一身黑衣,是独孤城。
宗鼎目光逼住他,随即苦笑。
独孤城是宗衡的徒弟。
他来,宗衡也会来。
原以为宗衡会顾及同宗同族那份亲情,不掺合这件事,至少不会亲自来对付他。
可是他失策了。
随即顾逸风、荆鸿也出现,还有一些门派高手。
宗鼎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们玩的是声东击西。
只是他这个住处,相当隐秘,且有道家风水高手布置,是算不出来的,他们怎么还是找到了?
不过他相当聪明,很快猜出,是这十大亲信首领中的哪一个暴露了行踪。
他自嘲一笑。
果然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精明一世,糊涂一时。
一时情急,上了当。
他冲窗外喊道:“宗衡子前辈,我应该叫您一声小太爷爷,对吗?”
窗外一片沉寂,无人回话。
宗鼎仍道:“我马失前蹄,甘愿伏法,只求你们别赶尽杀绝。我和我大哥的孩子,他们是宗家血脉,手上未沾染任何鲜血。”
这是打亲情牌。
沈天予怕宗衡心软,收留宗鼎的孩子,收了自然会教,后果难以想象。
沈天予将手绳索朝宗鼎扔去。
那绳索中掺有软钢,很快将他绑得结结实实。
宗鼎不再反抗,反抗也无效。
接着沈天予又拿金属打造的罗网罩住他。
其余修行高手将那十大亲信首领制伏,捆住。
沈天予拎着宗鼎朝外走。
院中暴雨已停。
骤然亮起的闪电可见地上尸横遍野,雨水是红的。
用血流成河来形容,并不夸张。
外面打斗得那么凶,可宗鼎在里面宴请亲信首领,浑然不觉,只能说对方实力碾压他方数倍。
途经院中一那棵巨大的龙血树。
树下站着一黑一白两个老道士,年龄皆在百岁以上,身形却笔直,身上精气锋锐,内力深厚。
一个正是宗家高人,宗衡,道号宗衡子。
另外一个比他还要年长。
宗鼎在罗网内,低头蜷身,冲宗衡做鞠躬状,“小太爷爷,我命不久矣,宗家后人就劳烦您照顾了。”
沈天予抬手点他哑穴。
这人果然比他爹宗稷,狡猾得多,都这样了,还不忘耍心机。
宗稷先前被捉,心神早乱,这人仍保持冷静,不放弃寻找一线生机。
沈天予拎着他出门,上车。
宗衡冲身旁白衣道士,道:“谢谢师兄出手相助。”
白衣道士正是伯玄子。
伯玄子轻拈颔下白须,“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只是千里迢迢叫我来,打这帮小喽啰,有失你我身份。”
宗衡陪笑,“有劳师兄了。”
宗鼎找来保护他自己的这帮降头师和黑巫师,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厉害的降头师,且人数众多,若他们几个老家伙不来,仅靠沈天予等人,还真不一定能赢,即使勉强赢,也会有伤亡。
沈天予是独孤城的心尖宝。
宗衡只能大义灭亲。
沈天予将宗鼎带至车上,接着给元伯君打电话。
此时已是夜间十一点钟。
平时这个时间,元伯君早就睡了。
可是今晚他睡不着。
这一仗,要么胜,要么败。
要么生,要么死。
即使胜,沈天予也难免受伤,他担心他。
电话一响,元伯君迅速接听,“天予吗?”
沈天予道:“是我。”
一听他还能打电话,元伯君悬在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胸腔里,能打电话,说明他还活着,且伤得不重。
元伯君迅速问:“受伤了吗?”
“没有。”
“有人支援?”
“我师父、师公、师伯公、无涯子前辈、茅君真人。”
元伯君脸上浮笑,朗声道:“果然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啊!”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他唇角笑肌微微一紧,这些人都是为沈天予而来,自古最忌讳功高盖主。
若他以后想反,易如反掌。
元伯君沉吟不语,好在他和元瑾之不能生,可是也不得不防。
宗鼎眼珠乱转,看看手机,又看看沈天予,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十分着急。
听到异响,元伯君问:“谁在叫?”
沈天予答:“宗鼎。”
“你亲自,把他送回来,我要亲自审!千万别让他跑了,还有他的家人,这次一定要,斩草除根,省得春风吹又生!”
宗鼎呜呜声更重,奈何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
元伯君道:“让他说。”
沈天予抬手点宗鼎穴位,给他解穴。
宗鼎拔高音量,冲手机那端的元伯君道:“元慎之在我的人手里!”
元伯君面色瞬间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