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瑟兰的信
“戈瑞菲尔……戈瑞菲尔。”欧格重复的念叨了这个名字两遍。
他搜寻记忆，并未找到任何有关其的认知。
‘看来应该是在我走之后收的弟子。’
欧格观自家这位后辈外貌，初步敲定推断出了其年龄区间——二十三岁上下间。
‘这天赋不错。’
这个年龄段的资深级职业神官，天赋已经不是一般的好了。
从这个角度看。
黎明教会恢复的确实不错……
“他倒是收了个不错的好弟子。”欧格从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算是接下了师伯这个称呼。
“这是后继有人了……”艾尔情绪跟着稍落寞了一下。
“师伯，坐。”戈瑞菲尔含蓄一笑，知欧格是认下了他这个后辈。
“我现在想知道，你老师具体怎么样了。”欧格未选择扫自家后辈面子。
挪身下坐后。
才继续追问起了瑟兰迪克的情况。
欧格没忘记这次‘目的’，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瑟兰迪克身上问题具体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戈瑞菲尔不语，仅是摇了摇头。
“老师要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戈瑞菲尔从桌下取出了两个带有尘灰盒子。
“这是……”欧格略作迟疑后，才伸出了手。
“左边的盒子……是老师还能动的时候，亲自书写的；右边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戈瑞菲尔讲解道。
听戈瑞菲尔讲解，欧格将伸出的手挪至了其左侧。
他选择了先打开物件盒。
开盒仅是第一眼，欧格便愣住了。
盒中有书信、有书籍，还有一块压在上面的银徽。
这块银徽欧格认识——那是代表着高阶骑士的戒律白银徽。
欧格拿起银徽细细摸抚观察。
最终确认。
这就是亚德所留下的那一块。
这让他想起了多年以前亚德所拿出的两个铁盒子。
只是这一次他不用再面临选择了。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师伯。”戈瑞菲尔的声音将欧格从记忆思绪中拉了回来。
“不必。”
欧格退出思绪，轻放下了那块代表着高阶骑士的戒律银徽。
“你若想看就看吧。”
欧格从盒子中拿起了封书信，拆开看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字迹略有些陌生。
不过，并不影响阅读。
（以下为信件内容∶）
欧格师兄，你好……
近年的冒险可曾顺利？
过的可好？
有没有讨妻生子？
真遗憾啊，我不能亲自见你了，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与你‘会面’。
放在外面的徽章看到了吧？
你可以直接拿走，这个银徽可用来在教会这儿行一些方便。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
当年老师在临走前，一直都想跟你道个歉。
我这个人笨，那年忙着，忘了说，忘了该怎么做……
抱歉。
希望你不要继续的恨老师，也希望，你在看见这封信后不要继续的找我……
拜托了。
信件下的东西，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那我这些年来的一点武道经验，或许比不过欧格师兄你——但老师说过，触类才能旁通嘛。
除了这点外，最下面还有我根据晨曦呼吸改良来的新呼吸法。
教会的东西我不能教给你，但这份呼吸法应该可以。
好了，该交代的事就那么多……
教会的未来，无需你担心。
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他们都很优秀，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我在教导他们的时候，总会想到你跟我，想到很久以前。
那时我总会后悔。
后悔当年那时怎么没厚下脸皮，邀请你留下。
嗯，也许邀请了，你也不一定会答应吧……哈哈哈。
你没修补完的壁画，现在都已经修好了。
师兄，你当年应该是偷懒了吧。
真想同你好好聊聊，聊一聊外面的世界，聊一聊边陲外的地方。
内地繁华吗……你有再找到新的朋友吗。
好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了……
对了，师兄。
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有没有把趁手的武器。
我就自个儿做了主。
在另一个盒子里，为你留了件‘礼物’，应该够你一直用一阵子了。
希望你能带着我的意志，带着我的自由……走的更远。
你就是我的另一个人生。
神说∶
‘黎明升起，就知道自己终会落下，火红的夕阳会记下这一切，人们也会。’
离去并不可怕，我的使命已经完成。
现在的边陲，已经不会再有被哥布林而掠夺的村庄了。
我们的约定，已经完成了。
以后啊。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像我们这样的孩子了。
你该开心，不要难过。
——你的师弟，瑟兰迪克留。
……
信件不长不短。
却令欧格迟迟难以放下。
一股说不出的难过盘旋心头，他想要装笑，但身体却总想着哭。
“来晚了……真的来晚了。”
欧格喃喃自语，悲伤再一次追上了他。
追上了这个拼命抵达传奇的‘少年’。
他的手，不知何时落到了铁盒上——那儿放着瑟兰迪克留下的其他东西。
“师伯，师父说……他羡慕过您，他从不恨您；他常带我看您留下的壁画，他说您画的很好……”戈瑞菲尔这时说道。
他并未逾越，未曾在一旁观信。
欧格没有说话，只是将两个铁盒子都拖到了面前。
并将第一个铁盒内所剩下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一本呼吸法，几本武道经验书。
这些东西，对现在欧格几乎没有任何的用，但却又非常的‘有用’。
艾尔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在一旁，注视着翻书的欧格。
啪——
不知翻看了多久，欧格终是放下了书，将手拍在另一个铁盒上。
按着瑟兰迪克所述。
另一个盒子内……装的应该是件武器。
以欧格现在实力。
这件‘武器’，大抵……也会同其手中先前呼吸法一般，起不到什么实质作用。
“这是……”
盒子打开，欧格却是嘴唇微动，再度怔在原地。
盒子内的‘武器’。
欧格曾见过，甚至用过件武器的‘同款’。
那是一小段荆棘。
一小段红色的荆棘。
黎明的特色武器——惩戒荆棘。
‘生日快乐，欧格。’
再次握住荆棘……欧格好似回到了多年以前，耳边传来了亚伯的祝贺。
他想起了自己不曾怨恨亚德的原因——亚德始终记着他和瑟兰迪克的生日……
滴嗒——
泪水滴在桌上，滴在了往日，滴在了多年以前。
记忆中亚伯、瑟兰的身影似逐渐有了重合。
‘欧格师兄，你也在想家吗……’
在认识弗柯、兰格前，欧格只有瑟兰迪克一个朋友。
那时瑟兰向欧格问的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他对家的思念从不比欧格少。
‘想……’那时的欧格，对人类戒心很大。
那时……他心底，还始终扎着根刺。
‘欧格师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有力量能将那些哥布林铲除干净。’
除了想家外，瑟兰迪克最大心愿，就是铲除哥布林。
他总揣着家里人的遗物看。
‘欧格师兄，你不要再去卖家里人留下的东西了，以后再想找回来会很麻烦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打工，或者一起去问老师借。’
二人的距离，是一点点拉近的。
欧格对人类的成见，也是在这之中一点点放下的。
他们有太多的共同点了。
‘欧格师兄，以后娶妻，重新有家了，一定要叫我来吃顿饭呀，我也会来找你。’
他们努力训练，努力变强的原因都一样——因为他们都是没有家的孩子……
只是欧格现在仍追寻着自己心中的‘家’。
瑟兰迪克，却早早的停了下……
连名字，都换成了其他人的。
他们的人生是什么时候走出岔道的？
是在欧格离开边陲后吗？
或许，还要再早一些……
欧格再一次后悔了，若时光重来，他会更快些，他会更果断点……
他会更在意身边的人。
“师兄，替我走下去，完成理想。”
“啊？！”
骤时恍惚间，欧格好似再一次听见了瑟兰迪克的声音。
咔——
一声不知何来的脆响自心底传来。
欧格握住荆棘的那只手，手背上也长出了荆棘的图案。
心能随心自生。
欧格本能低下头，看向了自己伸出的另一只手。
在戈瑞菲尔注视下，庞大的心能渐于欧格掌间汇聚。
距绝望心像后。
欧格再一次凝聚出了自己的心像武器。
这一次，他手中的心像武器——也是一根荆棘。
一根扎着刺的荆棘。
模样跟惩戒荆棘，几乎一模一样。
“瑟兰，在哪里。”
欧格握紧了手中的荆棘，鲜血流出，他的眼睛也变作了金色。
“告诉我……你老师到底在哪里。”
欧格强调重复了一遍。
……
很少有人知道。
黎明教会的地下数百米之中，埋着一处结界。
“你后悔了吗？那么多年了，你现在每天还能清醒几分钟？”
“真是恶心啊！弄得我好饿！”
“你等着，总有一天，你的身体会完全属于我的！”
“你等着，总有一天，封印会衰弱！”
“哈哈哈，害怕了吧？，死疯子！你以为你真的能控制的住我吗？”
结界之内，躺着的，是一个被钉穿全身的存在。
牠浑身无法动弹，唯一张嘴不断输出着。
“我可以等，十年，百年，千年，总会有人将我放出来的！”
“这破结界真的拦得住我一会儿！”
“而你，而你连想见之人都见不到，哈哈哈哈。”
笑声不知在这片狭隘结界中传了多久。
慢慢的，声音停了下来。
一个人独角戏，对牠来说又怎不是一种折磨呢？
所以，牠特地的给身体原主人留了一点意识。
牠相信，没人能经得住时间的磨难。
哪怕是再坚定的人。
“喂，说话呀，你之前不是挺能跟我辩的吗？”
沉寂许久后，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
“明明可以跟我融为一体，为什么你总不愿意呢？”
“等着吧，当我出去了，我会将你的教会，一点点摧毁；将你视作希望的后人，一个个吃掉。”
“熄灭你的烛火。”
“哈哈哈，想想就令人兴奋呢。”
牠，依旧是没能得到回应。
不过这些年下来，牠也早就习惯了；至少现在比以前自由多了。
正当其认为今天又是无聊一天时。
其头顶的结界封印却是动了。
咔——
这一声变数清晰的传入了其耳中。
“有人动封印了！哈哈哈，没想到那么快……”声音兴奋了起来。
牠很确信自己刚刚没听错。
“什么……”
躯体内的另一个意识，终于有了反应。
他极力迫切的试图抗拒，但却无法影响其。
这全赖他自己。
他将自己后路封的实在太死了。
钉入胸口的圣钉，使其连一轮完整呼吸都无法做到。
同样的，这也封死了那个家伙。
“要出去了呢！要出去了呢！只要能再拔出这些碍事玩意！”
声音越来越兴奋。
变数。
牠一直渴望的变数要来了！
毕竟。
再变，也总不可能变得比现在更糟糕吧？
还有什么能比被人钉在地下，受着饥饿、受着折磨，无法动弹、无人回应来的更糟糕呢？
啪——！
两簇意识交碰间，其上头封印彻底——被打开了！
“瑟兰！”
除二人之外的第三音，传入了这地下数百米深馆。
‘瑟兰……’
其中一个意识恍惚了一下，他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
自从，他继承了那个人名字之后。
“是我，快救我出去！”
另一个意识声音，却是抓准住了机会，伪装成了这副身躯的原主人。
牠为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瑟兰，你没事？！”外来的声音似也未曾料到，自己能得到回应。
一滴泪落下，溅在了身下的躯体上。
“是我，是的，我还活着——能见到你太好了，我已经战胜那个家伙了……”
声音伪装着‘瑟兰’，将另一个意识死死的压在躯体之中。
“你……能直接认出我？”对面的声音意外犹豫了一下。
“先把我救出来吧，拔掉我身上的钉子……再不吃东西，我就要饿死了，你破开的封印本来是有休眠效……”
‘伪装者’的话未落下，其身上圣钉便被一颗颗拔了下来。
动作之快，甚至有些令其未反应过来。
‘这就成功了？！’
‘伪装者’有那么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