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为难
但静雨是还是很快地对着司空茉福了一福。
“少王妃，按照府邸的惯例，少王妃房内应当有四名大丫头，四名二等丫头，四名三等丫头和四位嬷嬷。月例银子是一百两，只是如今德王妃一心向佛，所以我们府邸里的主子们的吃穿用度都减半。”
“所以少王妃这里便是安排了两名大丫头，两名二等丫头和两名三等丫头并两位嬷嬷，月例银子则是六十两，您看可还有什么不妥的么？”
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太过不妥的，而且二十两银子是一般人家一年吃穿用度，看着六十两一个月并不算少。
但司空茉就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自己穿的雪狐狐裘价值万金，她分明记得德王妃看到自己一身华贵后说的那句话和眼睛里的赞赏与惆怅。
“这倒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了。”
既然能让一个从小奢侈过来的富贵人家小姐过上清减的日子，那么大概只有一个可能，王府的收支有问题。
司空茉沉思了片刻道：“母亲果真是一片慈心，既然如此，我的大丫头就免了，房里只用那三个陪嫁的就是，其他的交由静雨姑娘安排。”
人少是好处，她可不希望放着一堆探子在自己身边出没，连睡觉都有一双监视的眼睛在盯着自个，应付裴炎突然袭击就够麻烦的了。
静雨本来确实是想在她的房里安插人，但是并没有很好的理由，想不到司空茉这一次带来的三个丫头都是大丫头，也不好让人降下她们的等级。
想起白蕊几个都生得极为不错，她就心中有些不悦，估摸着是少王妃给小王爷准备的通房。
但她脸上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是。”
随后，她又道：“一会子午饭后，您与小王爷进宫谢皇后与陛下的赐婚，王妃本来打算将这礼物等着敬茶的时候再给，现在命了奴婢拿来给您。”
说着静雨拿出了一个描龙绘凤的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两只很长的金玉流苏发簪。
玉是顶级的老坑翡翠，雕刻成了盛开的玉兰花的模样，细细的长玉流苏垂下，很是精美。
司流风便捡了来给她的发髻戴上，同时轻声道：“这是父王特意请来人给我亲生母亲打造的发簪，如今的母妃极为喜欢，也从来没有戴过，只道是留给媳妇儿。”
司空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转身对着静雨轻声道：“替我谢过王妃。”
这一次静雨倒是没再说什么，安排好一切事宜后，就静静地退了下去。
司空茉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眯起眼，这丫头只是一个王妃奶娘之女么，这通身气派倒似乎是个小姐。
但她不动声色地收好了东西，让人进来摆膳。
不出司空茉所料，德王府的饭食也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分例，不过半只八宝鸭子，一碟脆藕炒肉丝，并两份老鸭红枣汤，中规中矩。
但寻常富贵人家喜欢的燕窝鱼翅都是没有的。
司空茉看着，心中有了计较，但是脸上丝毫不显。
让原本还有一丝窘迫的司流风就放下心来，毕竟司空茉一直不得韩二夫人待见是谁都知道的。
不一会，她和司流风都相继用餐完毕，简单梳洗一番就准备进宫去。
司流风则是要先去宗室府上将她的名字拨到自己这一支的玉碟之上再来拜见皇帝，而司空茉是女眷除了需要拜谢皇帝之外，也要拜谢皇后。
司空茉在宣德殿前等了好一会子，大雪纷飞，不一会，她的银狐狐裘上都积攒了一层白雪，冻得她即使捧着手炉都有些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才有一个小宫女拿了伞过来跟着她笑道：“皇后娘娘这几日有些头风犯了，这会子刚好点，所以要麻烦少王妃等上一等。”
司空茉初始还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此时还不明白这是有人在故意为难她，她就白活上辈子了。
召见宫外女眷，宫殿里是有专门的耳房让女眷等候的，除非是犯了错，有心敲打敲打，哪里有让贵女命妇在这冰天雪地等那么久的？
而且天知道皇后的头风什么时候才会觉得舒服了，她倒是还好些，但是白蕊和白玉两个陪着她的丫头可没有裴炎送的银狐狐裘。
于是司空茉温婉一笑：“既然娘娘此时如此不适，那臣妾打扰，岂非大不敬，臣妾不若先去拜谢陛下，回头娘娘有精气神接见臣妾再来，还要劳烦姑姑你去回禀里头一声。”
说罢，她转身就打算走。
那小宫女没有想到司空茉竟然如此大胆。
但这理由听着合情合理，很是为皇后娘娘着想，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拦住司空茉，便只得陪笑道：“少王妃请等等，待奴婢进去禀报过南宫姑姑可好？”
说罢，她仿佛怕司空茉拒绝一般，立刻转身就走，匆匆再次进了宣德殿内。
宣德殿内，陆皇后正在提笔写字。
皇帝曾经赞过好几次司空仙一手簪花小楷，多才多艺，动了让司空仙入宫伴驾的念头，所以陆皇后便开始苦练小楷。
听了小宫女进来禀报的司空茉的话，陆皇后素来温和从容的脸，便瞬间沉了下去，冷哼一声，
“好个会投机取巧的丫头，倒是比她娘要狡诈。”
南宫姑姑看着陆皇后，上前为她披上一件红狐暖裘，劝慰道：“皇后娘娘，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十几年了。如今不过是一个掀不起大浪来的黄毛丫头，又嫁了人，你何必再放在心上，若是德王府以为娘娘有意为难，对太子爷并不好。”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样不好？
只是，今天司空茉就要第一次觐见皇帝，这让她的心情如何都无法平静。
但该来的，又如何能躲得过？
皇帝早在裴炎的话下，就曾经动过要宣召司空茉入宫觐见的念头。
陆皇后沉默了片刻，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平静：“宣她觐见吧。”
所以这一次，没多久，司空茉就见南宫姑姑就亲自出来，笑着将司空茉迎了进去。
进了殿内，不过是依照着寻常路子磕头谢恩，皇后不咸不淡地训斥几句寻常话语，又赏赐了两柄安枕的玉如意给她，就让她谢恩告退了。
并没有司空茉想象中的刁难。
司空茉虽然感觉皇后对她的态度从太子良娣甄选宴开始就变得很冷淡，连她的脂粉也不要用了。
但并不知道原因，她也懒得去深究，反正她又不是给皇后当媳妇儿。
只是今日稍微有些明显，皇后不仅是冷淡，而是有些厌恶她才对。
司空茉思索片刻，并没有得到结论，自己今日也没有遭罪，只能暂时离开，去三清殿拜谢皇帝。
踏着大雪到了三清殿，司流风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着司空茉小脸冻得有些红，倒也颇为体贴，悄悄将自己滚热的小手炉递给了她。
司空茉一愣，便也不推迟接了，对着司流风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这是她第一次真心对司流风微笑，司流风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平日里只见她娇柔、温婉或者贵气秀美，像温室里的兰花。
但这一次的笑容，却让她眉眼间的清浅从容的美尽展，有一种凛冽疏淡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