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冰清玉洁
司空茉忙起身屈膝：“我知道二妹被刷下了候选人，但是……公主大概不知，茉儿虽然是嫡出，但之前在府中并不得宠，二妹妹却不一样，这次伤了腿，伤心煎熬，父亲和二娘很希望妹妹能进东宫候选，放下心结……”
她顿了顿，红了眼：“为人子女，又怎么能不为父母解忧。”
看这司空茉的样子，大长公主眉心冷了冷：“是你爹娘逼你想办法送你二妹进甄选宴的？”
司空茉一愣，沉默不语，最后叹气：“如果二妹能与心上人成亲，也是一桩佳话，公主恕罪。。”
大长公主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脸色阴沉：“行了，这事本宫会考虑，不会怪罪于你，只是你心中属谁，竟然连太子爷都入不得你的眼么？”
看着大长公主锐利而咄咄逼人的目光，司空茉淡淡道：“公主应该明白吧，眼里若有了那一个人，便是再好的一切，都入不得心中了么？”
长公主如遭雷击，神色有些恍然，呐呐道：“我当然知道……。”
随后，她便匆匆起身道：“本宫先行一步，银票已经给了掌柜。”
她临走甚至忘记拿上司空茉给她的脂粉香露。
司空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容清冷：“把这些胭脂水粉给大长公主送去。”
太平大长公主正准备下楼归府，忽然听见走廊另一头司空茉的大丫鬟白蕊正将一名身着鹅黄衣裙，装扮雅致的少女送入一间厢房。
白蕊正转头唤楼下的小丫头：“二小姐来了。还不去准备香茶点心给县主的厢房送来，一会子再将那几篮从新洲采买的胭脂送上来。”
随后，白蕊便也随之进入厢房。
大长公主的脚步一顿，身后也传来司空茉与另外一个大丫鬟白玉交谈的声音：“什么，二姐姐来了，不知公主殿下是否已经走了，可别让她们撞上。”
听着身后脚步匆匆，大长公主眉间一凝，目光落在隔壁房门大开的那间厢房上。
她眉头一拧，转身绕进了那间厢房，让自己的侍女将门关上，随后她静静地坐到了靠近司空仙厢房的那一边。
果然隐约能听见那一边厢房里对话的声音。
太平大长公主不顾高贵公主形象，立刻将耳朵靠着那一扇薄薄的墙壁侧耳细听。
那一头正传来了司空仙矜雅而隐含傲气的声音：“怎么，难道就因为公主殿下觉得我配不上太子殿下，我便不能参与甄选太子良娣么？”
司空茉轻叹一声：“太子殿下身份高贵，博学多才，姐姐我虽有郡主封号，却也自知配不上太子殿下……。”
太平公主在这一头暗自点头，对司空茉的一番话颇为赞同，也生出几分好感，好歹还是个明白自己斤两的。
司空仙在那一头冷笑：“我看大姐姐是心中已有属意之人了，不过姐姐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你母族衰微，根本不能襄助殿下。”
她自傲地道：“可是贵妃娘娘是我姨母，韩家更是出过数位皇后与贵妃，父亲从小最疼爱的也是我，所以你最好明儿乖乖地助我一臂之力，否则……哼。”
太平公主冰冷的眼底掠过轻蔑与森寒，司空仙这跛子竟想仗着韩婉语那贱人之势还想登上太子妃之位么？可笑！
这时，司空茉又说话了，声音温和：“二妹，我已经求了太平大长公主，她说会考虑的。”
司空仙冷声道：“这还要考虑？那个公主不过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自然是看我们这些冰清玉洁的年轻姑娘不顺眼了。”
太平大长公主原本是如今陛下最小的妹妹，当今皇帝也并非最初的太子，只是后来太子与前面兄弟皆在宫变里死了，所以他继承了王位。
当然这是皇帝登基后的官方说法，当年究竟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自古以来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皇帝登基后，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兄弟杀了好几个，又放逐了两个王爷，废了三位据说勾结废王意图谋反的公主为庶民。
所以至今只有一位体弱多病，年纪最小的宁王与从不参与政事，得以幸免。
而皇帝唯一的同胞小妹便成了年龄最长的公主。
按理说皇帝应该很疼爱这位胞妹，太平大长公主初初确实是非常得宠的。
但后来西狄来犯，当时的靖国公司空无言还是镇边抚远将军，乃是就职于蓝大元帅的旗下一员骁勇善战的大将。
虽然与蓝大将军历经大小二十多场战役，终于将西狄挡在国境之外，但西狄之盛并不弱于天朝，向天朝提出要皇室嫡女和亲的要求。
一句皇室嫡女断绝了天朝打算用皇亲贵女加封公主和亲的打算。
而唯一适龄的皇室公主就是年方十五的皇帝亲妹，于是皇帝不顾妹妹哭闹，将她封了太平大长公主嫁给了西狄大皇子。
奈何十年之后西狄大皇子却死于皇室内斗，太平大长公主无子，不肯留在西狄。
而此时，西狄正是内斗火热之时，无暇他顾，就同意了天朝的要求，将太平大长公主送回了天朝。
皇帝对这个小妹妹心中有愧，自然对她是万分呵护，事事都给予最好的。
奈何大长公主已经不若曾经活泼纯真，总是浑身冰雪似的，冷若冰霜，也不肯依皇帝的要求再觅良人。
太平大长公主牺牲自身换来一段天朝太平，所以虽然她待人高傲冷酷，在朝地位却是相当超脱，受人尊敬的。
太平大长公主不是不知道，多少有人对自己都有些议论，毕竟一个女子死了丈夫，总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却从没有亲耳听到如此刺心。
如今听到司空仙如此言语，顿时勃然大怒。
她面若冰霜，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闪过森然杀气，但还是忍耐住了，慢慢坐下来，只是身上散发的冷酷，让一旁伺候的侍女都不寒而栗。
司空茉柔婉的声音里含了三分怒意：“二妹，公主是为我天下苍生牺牲这年华锦绣去成全男人们的野心。”
“听说彼年公主容貌冠绝京都，与才德出众的少年太子并称天朝双璧，必定有许多才俊想求，却离家去国三千里，真真是叫人心痛？你不能这么说公主！”
司空茉一番感叹，宽慰了隔壁太平大长公主一颗冰冷的心。
她暗自轻叹，想不到贞敏无意中竟能体察她的心境。
只是……司空仙！
太平大长公主金珠面纱下露出一丝冰冷而残酷的笑容来，轻喃：“冰清玉洁，好一个冰清玉洁的端阳县主，那么想参选太子良娣，那就让她参选！”
她泠然起身，推门下楼，领着自己的侍女悄然从后门离去。
而太平大长公主所不知的是，就在她离开国色坊大门的那一刻，司空茉便推门而出。
一旁白蕊领了个面容陌生的少女出来，少女赫然穿着司空仙平日最爱的一身装扮，她一出来便对着司空茉福了福身子：“郡主。
一口矜淡的声音竟与司空仙不差半分。
房间与司空茉对话的就是这个少女假装的司空仙，而不是真正的司空仙。
司空茉看着少女点头：“辛苦了，去楼下章管事那里领十两赏银。”
司空茉看向远处大长公主离开的背影，淡淡地一笑，她的布局已成，就等着司空仙入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