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捧起她的脸颊，刚要靠近时却感到一只手推向胸口，将他推开一米远的距离。
恬静理了理被蹭乱的鬓角，慌乱喘息着，说着不可以，不能再这样循环下去了……
莱阳望着她，望着她身后那灯火璀璨的楼宇，鼻酸道：“循环什么?”
“循环……”她抬起复杂的眼眸，吐出最后两个字：“痛苦。”
这话犹如一把穿心的剑，随风而来，刺得莱阳心痛，但他强忍着失落，苦笑道：“怎么？和我在一起痛苦吗？”
“不，是这样循环下去会痛苦，很多事……你我都明白的莱阳！”
“是！所以我这次来上海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呵呵……我发现有时候烦恼真是我们自找的，是我们想太多，如果没有为什么，哪儿来的凭什么？”
“……”
恬静昂头的瞬间，眼中泛起星闪。
远方的轮渡传来汽笛声，它要回码头夜宿了，可莱阳却找不到港湾归心。
璀璨夺目的光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来，像一束束充满爱意的电子玫瑰，可它是冰冷的，没有气味的，能发现它的人又是失心的，无法阐爱的……
在这种氛围下，恬静调整呼吸，接着上述的话道：“可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吗？如果循环的结局是痛苦，那要再经历一遍吗？怪我……都怪我，我应该再决绝一点，在看见你的那一刻应该再狠心点！是我逃避了，我……我想多看看你，哪怕只一眼，可这一眼……就又是一个循环的开始，莱阳，是对不起你，在你唱无赖时我的心快撕成两半了，怪我……我才是无赖！”
莱阳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他不管不顾的站在恬静面前，替她拭去泪水道。
“那就当个无赖吧，我也是无赖！与你相逢，就当场梦，梦什么时候醒我什么时候走，就算注定是分别，我愿意！”
“不，不……别这样！”
“我真的愿意，过去愿意，现在愿意，未来也愿意，重重复复的循环美梦，是老天的馈赠，我真的这么想！哪怕以后提起你就会痛苦，对……我一直想起你都会痛苦，可又如何呢？就像天空会下雨，可我也不会因此而拒绝明天！”
“……”
恬静的泪又溢了出来，几秒后她看着莱阳说：“就像小烈对嘉琪那样吗？”
这话，宛如一盆凉水浇在莱阳头顶，他错愕地张开嘴巴，数次开合后凝眉道：“不一样，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是……我们……”
“痛苦是一样的。”
“……”
莱阳泄了劲，任他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恬静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自己也一样。可感情这种事，哪儿能分对错呢，只要两人不一致，那就是错的。
既如此，莱阳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按他对恬静的了解，今晚要这么收尾了，那接下来必然是一波冷战。
为了避免这情况，莱阳只能吸吸鼻子，又变成无赖，说道：“行吧行吧，不让亲就不让亲吧，还引经据典，真没劲！”
果然，另一个小无赖怔了几秒，擦泪反击了。
“哦，怪我喽？”
“不怪你怪谁？你自己刚都说了好几遍怪你、怪你，你忘了？”
恬静嘴角微张，脸上写满无语，随后一字一顿道：“莱阳，你真是个大无赖！”
“你是个小无赖！”
“大无赖！”
“呵呵，何必爱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太伟大~”
“别唱了，难听死了！”
恬静转身朝停车场走，莱阳就跟在她后边一直唱，唱到她捂住耳朵，唱到路人频频回头。
……
在“赖阳”不懈努力下，车子开到一家酒吧门口停了下来，因为莱阳看见门口的展架上写着“八点脱口秀开放麦，一杯清酒免费听！”，于是他们停好车，走了进去。
酒吧不大，十几把椅子，五六个圆桌。氛围还不错，光线昏暗，一束探照灯打亮小舞台，上边正站着一名男生，拿着麦克风讲段子，台下人偶尔聊天，偶尔轻声一笑。
点了一杯酒，两人坐在最角落，听着台上的男生吐槽公司，莱阳在感慨中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想着想着，恬静忽然鼓起了掌，一回神才发现是那个男生讲完了。
此时，厂牌的主理人上台拿出二维码让大家关注，并询问现场还有哪位朋友对脱口秀感兴趣？可以上来玩一玩。
这厂牌一听就是刚成立的，连兼职演员都不够，居然从观众席里拉？
莱阳内心嘀咕着，但下一秒却发现恬静用炙热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一怔，问了句干什么？
“等你上台呀，你不打算讲一段？”
“别了吧，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上去准备嘛，你可以讲艾乐笨的段子啊，下午那会你不是可会说了嘛，去吧去吧……”
恬静推搡着莱阳胳膊，看得出来，她倒是很感兴趣，可莱阳这会还真有点发怵，老脸发红。
就在他扭扭捏捏时，眼尖的主理人头一昂，眺望道：“那位先生？想上台试一试嘛？别害羞啦，不会讲没关系的，分享生活嘛！”
恬静举起莱阳的手，笑着大喊：“他可会讲了，他都讲了好几年了！”
“唔~”
现场观众都起哄了，鼓着掌声让上台试试，主理人更是开玩笑说今晚遇到高手了，难不成是来踢馆的？
莱阳被彻底架起来了，他“恶狠狠”地看向恬静，悄声道：“你坏得很，故意让我出洋相是不？”
“他说，怕踢了场，主理人出洋相！”恬静大声翻译着莱阳的话。
这下，主理人的笑容都凝固了，他嘴角一抽道：“呵呵，是嘛，请上来让我开开眼！”
没办法，莱阳被掌声架上了台，当他手握麦克风站在半寸高的台子上时，迎着光，吸口气道：“呃……首先我先声明啊，我没说让主理人出洋相那话，那是我朋友开玩笑的……”
“吁~”
台下都发出嘘声，主理人更是讪讪一笑，说不用道歉，拿出实力来！
“好吧，那我就随便分享个段子吧，是这样的，下午呢，我和刚那位朋友去理发，呃……准确的说，是和前女友去理发。”
噗~
第一排的胖男生喷出了酒，瞬间回头看向恬静。
恬静什么表情莱阳不知道，他已经进入状态了。
“我前女友呢，非说我头发得理，理就理吧，哪里理不了？非要去陆家嘴大街理，就是黄浦江对岸那条街，大家应该都知道，那条街呢……被称为世界的焦点，你在哪里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人，搞金融的，搞地产的，搞股票的，搞什么的都有，但你见过去搞发型的吗……谁头上长金条了？去那儿搞发型？”
“呵呵~”
“哎~去陆家嘴搞发型，这感觉，就像去天安门广场搞豆腐脑，去埃菲尔铁塔搞烩面，去塞纳湖畔搞修脚……不是人才，都干不出这事！”
现场瞬间笑疯，刚还窃窃私语的人，此时都咧着嘴倾听。
“可话又说回来了，有卧龙必有凤雏，有需求就有岗位，在陆家嘴还真有理发店，也有一位叫艾乐笨的理发师，就这个单词，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拼，我估计，艾乐笨也不会拼。”
“呵呵呵……哈哈！”
“艾乐笨，爱了笨？嗯……人家或许就爱这么名，那没办法，别的先不说，他剪刀转花倒是一绝，每给我剪一刀，就要转四五个花，我当时真纳闷了，兄弟！至于高兴成这样吗？咱就是说这个店多少年没来过人了，给你兴奋成这样？”
现场笑疯了，莱阳模仿理发师，弯着腰摇着指头，对空气模仿着理发。
“哎呀呀！牛啊，我这一刀！牛啊，刷刷刷~先让我转八圈剪刀，剪得真棒，唉呀妈呀，又一刀，哎呀！！！……不是哥们，你当这是拼夕夕呢，一刀至于这么兴奋嘛！？”
莱阳看着笑出眼泪的前排观众，直了直腰，恢复到本我身份，咂咂嘴道：“我是真不理解，可当剪完后我一看账单，我靠！那一刀他真应该兴奋啊，没毛病啊！一刀九九九啊，啊！你当我渣渣辉啊，是兄弟就来砍我！？艾乐笨，你真是……爱了我这种笨人呐！”
最后一嗓子喊完，莱阳收麦，迎着炸裂的掌声深鞠一躬，就在他准备下台时，主理人忽然拿着手机上台，兴奋喊道：\"我去！莱阳？你是莱阳啊——\"
“莱阳？谁啊？”
“咦，这个人刚上台我就有点眼熟哦。”
“谁啊谁啊？”
现场顿时乱了起来，莱阳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人认出来？更没想到主理人说出他身份后，观众居然拿出手机要合影，还有人甚至要和恬静合影！
甚至还有人在网上刷出了恬静的那条视频，这下彻底乱套了。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莱阳挤到恬静面前，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跑着跑着，心里装满了幸福。
……
两人一路聊着刚才的趣事，回到小区停好车，下来后莱阳还笑着延展艾乐笨的段子，恬静也被逗得抿起嘴笑。
直到地库里传来一声咳嗽，二人一转头，才发现一辆银色的奔驰S旁，恬父正抽着烟，皱眉凝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