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幕裂缝扩张的那一瞬间，林默的九重瞳眸，开始自动运转起来。
瞳孔中，每一重圆环都以不同的频率旋转着，对破碎虚空中的信息进行层层过滤和解析。
那些在常人眼中杂乱无章的流光，在林默的特殊视觉下，逐渐显露出它们的真实形态。
每一道流光，都是一条被神秘的青铜古灯所照亮的时空路径，在虚空中穿梭，连接着无数个世界。
林默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震撼，意识到自己所见到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万界灯路”。
就在林默心中刚刚产生这个念头的刹那，掌心的无焰古灯印记突然变得炽热无比。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吸力从印记中爆发出来，林默的意识瞬间被抽离了身体，沿着最近的一条灯路疾驰而去。
瞬息万里。
当他的意识重新恢复时，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由无数星光铺就的长路上。
这条路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两侧悬浮着无数盏青铜古灯，每一盏都散发着独特的光芒，光辉照亮了灯下蜷缩的世界缩影。
“灯路接引使，恭候多时。”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默猛然回头，看到一个披着星纱的老妪站在三步之外。
她的右手提着一盏造型奇特的灯笼，灯罩上刻满与林默九重瞳眸相似的道纹。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老妪没有五官，平滑的面部中央只有一个旋转的星涡。
“你是？”林默的混沌之眼微微发烫，看穿星纱下的躯体竟是由凝固的时空乱流构成。
“老身是第七纪元的持灯人。”老妪的星涡面庞泛起波纹，“也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愚者。”
说话间抬起灯笼，灯光照在最近的一盏青铜古灯上。
灯身突然透明化，露出内部景象。
一个与老妪装扮相似的女子正在灯芯位置挣扎，她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胸口嵌着一枚星火结晶。
“每个纪元都会诞生持灯人，最终都会成为灯芯。”老妪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音，“除了你——变数。”
林默的视线顺着灯路延伸。
在目力所及的尽头，那盏星辰巨灯正在缓慢旋转。
随着它的转动，沿途所有古灯的火焰都为之倾斜。
这种朝拜般的姿态，让林默想起棺椁底部的那行刻字。
“以身为灯...”林默突然明悟，“初代命主不是封印劫力，他在喂养那盏巨灯！”
老妪的星涡剧烈旋转起来：“聪明，但只说对了一半。”
她的灯笼突然炸裂，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一幅星图。
图中清晰显示，十二盏特殊的青铜古灯围绕巨灯旋转。
每盏灯都延伸出无数细线连接着其他古灯，正是林默见过的十二劫主！
“初代以自身为灯，点燃了第一缕劫火。”老妪的身影开始消散，“十二任持剑者前赴后继，不是为了重铸道劫剑，而是为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条漆黑的锁链突然从虚空中射出，贯穿老妪的星涡面部。
锁链上刻满与林默归墟之握相似的符文，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小心...灯下的...”
老妪最后的话语化为光点，被锁链尽数吞噬。
林默的混沌之眼自动记录下锁链的构成，那竟是由无数个微缩的“持灯人”痛苦面容扭曲而成！
锁链调转方向朝林默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掌心的无焰古灯印记自动激活。
混沌之火喷涌而出，在身前形成屏障。
锁链撞击在火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没用的。”虚空中响起冰冷的声音，“灯路之上，唯劫永存。”
锁链突然软化，化作粘稠的黑雾绕过火焰屏障。
这些黑雾在空中凝结成十二个模糊的人形，每个人形胸口都跳动着不同颜色的火苗，正是林默见过的十二劫主虚影！
“又是你们？”林默的九重瞳眸同时收缩，“不对...”
混沌之眼穿透表象，看到了更可怕的真相。
这些人形内部空空如也，所谓的劫主虚影不过是伪装。
它们真正的核心，是十二枚不断跳动的初火种子！
“初火化劫...”林默突然想起剑冢中的见闻，“原来劫主本就是初火所化！”
十二人形同时扑来。
它们的攻击方式各不相同，却都带着一个纪元的道韵。
林默的无焰古灯印记疯狂闪烁，混沌之火在体表凝结成战甲。
但面对十二纪元的合力攻击，防御很快出现裂痕。
“铮——！”
危急关头，林默眉心的混沌之眼突然射出一道纯净的光柱。
这道光不是攻向敌人，而是笔直射向灯路尽头的星辰巨灯！
光柱所过之处，沿途的古灯纷纷震颤。
那些被照亮的灯焰短暂地恢复了最初的金色，虽然很快又被幽蓝侵蚀，但已经足够引发连锁反应。
十二人形的动作同时出现了微妙的迟滞。
林默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将全部混沌之火注入掌心印记。
无焰古灯的虚影在身前具现化，灯焰中的小剑发出清越的剑鸣。
“归墟之握，开！”
随着这声低喝，小剑从灯焰中飞出。
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剑尖所过之处，灯路上的星光纷纷汇聚而来。
当剑势达到巅峰时，整条灯路都为之震颤！
十二人形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
它们胸口的初火种子剧烈跳动，试图抵抗这一剑的威势。
但小剑突然解体，化作十二道流光精准命中每颗种子。
“啊——！”
凄厉的惨叫中，人形一个接一个爆裂。
每爆裂一个，灯路上就有一盏古灯熄灭。
当最后一个人形消散时，林默周围已经陷入绝对黑暗。
只有无焰古灯的虚影依旧燃烧，灯焰比先前旺盛了数倍。
小剑重新凝聚在火焰中，剑身已经生长出三分之二，剑格处的归墟之握图案越发清晰。
“原来这才是补全之法...”林默伸手触碰灯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十二纪元道韵，“以劫炼剑，以剑破灯。”
黑暗突然被撕裂。
林默抬头，看到灯路上方的虚空正在崩塌，露出其后浩瀚的星海。
那盏星辰巨灯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灯焰中的十二道身影只剩下五道还在挣扎。
更令人震惊的是，巨灯下方悬浮着一座青铜祭坛。
坛上跪着十二具水晶骷髅，每具骷髅的姿势都像是在忏悔。
而在祭坛中央，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正是林默最初得到的道劫残剑！
“终于...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祭坛方向传来。
林默的混沌之眼自动聚焦，看到铁剑旁边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全身笼罩在破旧的斗篷中，唯一露出的右手上，戴着一枚与归墟之握一模一样的戒指。
“你是谁？”林默的无焰古灯剧烈跳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斗篷人缓缓抬头。
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星火骤然亮起：“我是上一个变数...也是第一个失败者。”
说着，他摘下戒指抛向林默。
戒指在空中解体，化作三百六十个古老文字环绕在林默周围。
这些文字组成一篇残缺的经文，正是林默在剑冢中见过的那种！
“小心祭坛下的...”斗篷人的声音突然中断。
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就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抹除，“...你自己。”
这句似曾相识的警告让林默浑身发冷。
他猛地看向祭坛下方，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但当混沌之眼调整焦距后，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祭坛底部倒映着一个镜像世界。
那里同样有一座祭坛，坛上跪着十二具血肉丰满的尸体。
而在祭坛中央，站着一个与林默一模一样的身影。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林默”手中捧着的不是无焰古灯，而是一盏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青铜古灯！
“这是...未来的我？”
镜像中的“林默”突然抬头。
他的九重瞳眸已经完全化为金色，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当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时，林默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识海。
他站在星辰巨灯前，将无焰古灯投入灯焰...
巨灯爆发出毁灭性的光芒，十二个纪元同时崩塌...
最后出现的，是一柄完整的道劫剑，以及剑柄上那个与归墟之握一模一样的凹槽...
“不！”林默强行切断这种联系，“这不是未来！”
镜像世界突然扭曲。
祭坛下的“林默”露出失望的表情，继而化作流光消散。
但在他完全消失前，林默清楚看到对方做了个口型：“你终将成为灯芯。”
现实中的祭坛突然震动。
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自动飞起，朝着无焰古灯疾射而来。
林默本能地想要躲避，却发现身体无法移动。
不知何时，十二具水晶骷髅已经围成一圈，空洞的眼窝中射出幽蓝光线，编织成禁锢的牢笼。
“原来如此...”林默看着越来越近的铁剑，突然笑了，“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说话间，主动放开对无焰古灯的控制。
灯焰中的小剑欢快地鸣叫着飞出，与铁剑在半空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爆炸，只有一道纯净的白光扩散开来。
当光芒散去时，两柄剑已经合二为一。
新生的剑身仍残缺三分之一，但散发的气息已经截然不同。
剑格处的归墟之握图案完整呈现，细看之下，那分明是十二盏古灯环绕一盏巨灯的微缩图景！
铁剑调转方向飞回林默手中。
接触的刹那，一股浩瀚的信息洪流冲入识海。
他看到了星辰巨灯真正的来历。
那根本不是灯，而是初代命主的心脏所化的囚笼！
里面封印的不是劫力，而是...初火本源！
“所谓道劫...”林默的声音因震撼而颤抖，“竟是初火暴走的状态...”
十二具水晶骷髅突然同时站起。
它们向着林默躬身行礼，继而化作流光融入铁剑。
剑身上的锈迹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剑脊。
但诡异的是，每融入一具骷髅，林默就感到自己的某段记忆被强行抽离。
“这是代价。”虚空中响起斗篷人最后的声音，“欲执道劫，先忘己身。”
当最后一具骷髅融入剑身时，林默突然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茫然地站在祭坛上，手中铁剑发出悲鸣般的震颤。
九重瞳眸中的道纹一个接一个熄灭，最终只剩下最外层的圆环还在勉强运转。
星辰巨灯突然大放光明。
灯焰中的五道身影发出凄厉的哀嚎，它们的形体开始扭曲，似乎正在经历某种可怕的蜕变。
林默机械地抬头。
他的视线穿透灯焰，看到了巨灯内部的核心，那里悬浮着一枚残缺的剑尖，正是无焰古灯曾经缺失的部分！
“补全...道劫...”
林默喃喃自语着举起铁剑。
剑身上的归墟之握图案亮起刺目的光芒，与巨灯产生强烈共鸣。
虚空开始崩塌，无数古灯从黑暗中浮现，它们的灯焰全部朝着铁剑倾斜。
就在这万灯朝宗的奇景中，林默的身影逐渐虚化。
他的血肉、骨骼、乃至灵魂都在分解，化为最纯净的能量注入铁剑。
当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恍惚看到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画面。
青铜棺椁悬浮在虚无中，棺盖大开。
里面躺着的不是初代命主，而是...一柄完整的道劫剑。
剑身缠绕着十二道锁链，每道锁链都连接着一盏青铜古灯。
而在剑柄处，刻着一个微小的、与归墟之握一模一样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