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勉听后怔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便什么都没说了，继续低着头吃饭。
他的反应如此平淡，倒是让孔氏等人有些意外，他们交换了一下视线，觉得的二牛似乎对阿药没那么排斥了。
脸色都没有变了，要是搁以前，还不得立即变脸。
孔氏犹豫了一下，夹了一筷子菜在自己碗里，“给你考试准备的吃食，也是阿药亲手做的，还有那油布也也是阿药叮嘱我准备的。”
夏勉心里一震，猛地抬起头，没想到那牛肉干和麦片竟然都是，自己最恨得阿妹准备的。
孔氏继续道：“我给阿药说你考试要准备能放的吃食后，她说，考试的时候这吃食不但要简单方便，还得能让人吃好，便亲自给你做了这牛肉干和麦片。怕你知道是她做的后又不要，还让我瞒着你，别说是她做的。”
后面这几句是孔氏加的，她是看二牛对女儿好像没那么排斥了，便想借这个机会，缓和二人的关系。
夏勉的心情很复杂，心里也有些酸涩，若是没有吃着方便又好吃的肉干和麦片，还有那遮风挡雨的油布，他这次秋闱定然是没这般顺利的，说不定也会在考到一半，就生病倒下被抬出贡院。
但是要让他感谢她，他也做不到，他忘不了那些伤害，脚上的断指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把手中的筷子和碗一放，起身往堂屋外走。
“二牛……”孔氏扭头喊他，他的脚步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直接走出了堂屋。
“我去看看。”夏大壮放下碗起身。
夏山沉声道：“坐下吃饭，让他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
这个时候有个人劝他，他反倒会觉得是在帮着阿药说话。
让他自己去想吧，想清楚这个兄妹该怎么做。
夏勉心里憋闷得很，一路朝城外走，一路走到河岸边，他才停下来。
他站在一棵只剩下光秃秃的柳枝的柳树下，手撑着树，眼底有挣扎的痛苦之色。
在贡院，得知阿妹出事时，他止不住的慌乱担心，也因此心神不宁。
明明阿妹那般可恶，为了不丢她这个三王妃的脸，那般嫌弃地抛弃了他们这些亲人。
将他们这些最亲近的亲人，视为她的人生污点，与他们断绝了关系。
可是他却还是在得知她出事后，为他担心了。
出了贡院之后，更是在第一时间就询问她的消息，在知道她已经平安之后，他松了一口大气，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他被她伤透了心，心里怨她，恨她，可是却还是会止不住的去担心他。
在某一瞬间，他觉得这样的自己特别的犯贱。
他知道她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改了。
可是凭什么她知道错了，改变了，想要再和他们一起做家人了，他们就要忘记曾经受到的伤害，重新接纳她？
凭什么？
夏勉手握成拳，用力地捶了一下树干。
“我不原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夏勉咬着后槽牙，语气坚定地冲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