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她永远不会打这个电话。
“好。”沈颜轻声应下。至于会不会找他帮忙......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身形一晃,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雨夜、鲜血、撕心裂肺的呼喊……
“怎么了?”陆君尧急忙扶住她,声音发紧,“是不是又发病了?”
沈颜稳住身子,摇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一些片段。”
“想起什么了?”陆君尧有些紧张。
他既期待她恢复记忆,又害怕她想起一切。至少现在,她还能平静地与他说话,若是全部想起来,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颜颜。”顾云深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大步走来,一把将沈颜揽入怀中,同时不动声色地隔开陆君尧,“多谢陆总关心,这里有我。”
陆君尧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他深深地看了沈颜一眼,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月光终于穿透云层,照亮了他孤寂的背影。
这一次,他是真的放手了。
顾云深扶着沈颜,眉头紧锁,“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事。”沈颜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我们回去吧。”
“好。”顾云深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城堡走去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一道挺拔的身影才从暗处缓缓走出。
他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胸口闷得发疼。
他颓然坐在花园的藤椅上,仰头望着天边那轮残月,就像被生生劈成两半的玉盘,也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视线里。
“萧景辰。”
萧景辰缓缓抬头,看清来人后扯了扯嘴角,“你不去陪颜颜,来这里做什么?”
顾云深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知道了?”
“嗯。”
萧景辰冷笑一声,“我救的是颜颜,与你无关。”
顾云深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在他身旁坐下,“为什么不告诉她?”
“有必要吗?”萧景辰苦笑,“告诉她,让她因为感激而接受我?等她想起来,只会更痛苦。”
“我不想她不开心。”
他转头看向远处,“顾云深,这些年她过得很辛苦。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大张旗鼓把股份转给她,却对顾老太太毫无防备。你明明可以保护好她,却偏偏要囚禁她,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萧景辰的声音越来越哑,“你知道当年......沈砚说,医院下了二十次病危通知书。那时候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顾云深沉默不语,垂在身侧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萧景辰闭上眼,仿佛又回到那天。当他从变形的车厢里抱出浑身是血的颜颜时,那种灭顶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长久的沉默,花园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远处的城堡灯火通明,却照不亮这两个男人心中的阴霾。
……
清晨的阳光洒在跑道上,顾云深带着沈颜和孩子们前往机场,而韩翊则留在沈家。
沈砚原本安排人送他们,但被顾云深拒绝了。
车行驶到半道时,通讯器里响起江阔声音,“深哥,后面有十辆车在跟踪我们。”
顾云深眸色一沉,“知道了。”
沈颜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怎么了?”
顾云深收敛神色,面色温和道,“没事。”
他示意前排的保镖停车换座。亲自坐上驾驶位后,他熟练地调转方向,驶入另一条僻静的小路。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顾云深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
后视镜里,两个孩子正趴在窗边看云朵,沈颜安静地坐在中间。他必须确保他们的安全。
抵达停机棚时,萧景辰已经等在那里。顾云深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对颜颜柔声道,“你和孩子先回去,沈砚那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很快就来。”
沈颜望进他的眼睛,唇瓣蠕动,最终只是轻声道,“小心。”
“嗯。”他蹲下身,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等爸爸回来。”
目送他们登上飞机,顾云深站在原地直到舱门关闭。
转身时,他眼底的温柔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冷厉。
引擎轰鸣声中,飞机缓缓升空。顾云深拉开车门,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机场越来越远,而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顾云深对着通讯器,沉声问道,“谁的人?”
江阔语气凝重,“是一批训练有素的雇佣兵,暂时查不到雇主。”
顾云深眸色骤沉,方向盘猛地一转,车身在弯道划出凌厉的弧度,“引到三号仓库。”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留个活口。”
“明白。”
后视镜里,几辆黑色车如鬼魅般咬了上来。
顾云深唇角勾起冷笑,油门一踩到底。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车身在公路上划出闪电般的轨迹。
突然,他眼神一凛。
左侧岔路又冲出两辆车,呈夹击之势逼来。
顾云深猛地打转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车身一个漂亮的甩尾,堪堪擦着护栏疾驰而过,将追击者甩开数个身位。
远处废弃仓库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顾云深单手解开西装纽扣,眼底翻涌着暴戾的血色。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仓库前,轮胎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顾云深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透过车窗扫了眼后方逐渐逼近的车队。
他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在座椅上,推开车门,修长的身影慵懒地倚在车前,指尖把玩着一枚银色打火机,火苗在他手中忽明忽暗。
后方追击的车辆在百米外骤然刹停,扬起一片尘土。
为首的车里,副驾驶上的纹身男眯起眼,“老大,此人狡诈,肯定设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