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嬷嬷。”赵禹终究还是个孩子，如实道，“她前晌带了绿豆糕给我们吃，味道很一般，我一尝就知道不是孟妈妈做的。”
“她跟小殿下说笑呢！”谢锦衣笑笑，招呼魏子安和龚之皓过来吃，“吃完了点心，喝杯热茶再走，府上的马车应该在路上了。”
苏衍不喜甜食，也不喜欢吃点心。
下学后讨论完功课，就会直接去百草阁跟着何大夫辨认药材，直到吃饭才回清波院。
两人连声道谢。
吴嬷嬷也提着食盒进了学堂，刚进院子听见谢锦衣的声音，转身就往外走。
谢锦衣不紧不慢地出门喊住了她：“吴嬷嬷留步。”
“见过王妃。”吴嬷嬷面无表情地屈膝福身。
“怎么不进去？”谢锦衣看了看她手里的食盒，吴嬷嬷不冷不热道，“王妃在，奴婢就不便进去叨扰，还往王妃见谅。”
“我正想去看看嫂嫂，一起吧！”谢锦衣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转身进了观止院。
观止院跟学堂一墙之隔。
赵禹来回读书简直方便得不能再方便。
容婉柔见谢锦衣冷不丁进来，手忙脚乱地招呼谢锦衣坐，她正在剥莲子，已经剥了一小碗，看样子是打算熬粥喝的，吴嬷嬷也不声不响地跟着进来，站在容婉柔身边，低声道：“贤太子妃怎么又自己动手做这些，奴婢说了，这都是奴婢做的。”
“不过是剥点莲子。”容婉柔起身净了手，吩咐杜鹃，“快上茶。”
杜鹃道是。
谢锦衣笑：“这几日忙着盖百草阁，也没顾上来看嫂嫂。”
她不是大家闺秀。
也不觉得贤太子妃动手干点活又什么不妥，在她眼里，整日无所事事闷得慌，还不如做点什么来得充实。
“知道你忙。”容婉柔勉强笑道，“我们一切都好，不劳弟妹操心。”
“那就好。”谢锦衣莞尔，看了看吴嬷嬷，又道，“我还以为这些日子我没来看嫂嫂，嫂嫂心生怨恨呢！”
“弟妹若这样说，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容婉柔忙道，“咱们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弟妹不必如此客套，反倒是我，忙不上弟妹的忙，心存愧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忙里忙外的。”
杜鹃上茶。
“嫂嫂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谢锦衣接过茶碗，抿了一口，又道，“只要小蝶的事，不是嫂嫂的主意就好，吴嬷嬷，你说呢？”
“小蝶姑娘怎么了？”容婉柔一头雾水。
扭头看吴嬷嬷，吴嬷嬷微愣，讪讪道：“王妃何出此言？”
“要不是你怂恿小蝶往殿下身边凑，小蝶也不会有那样的心思。”谢锦衣正色道，“吴嬷嬷，你敢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回禀王妃，小蝶姑娘的事奴婢不知情。”吴嬷嬷道，“奴婢整日陪伴贤太子妃，照顾小殿下，哪有工夫去怂恿小蝶姑娘做这些事情，何况此事对奴婢并无益处。”
“吴嬷嬷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此事就你做的。”谢锦衣并不生气，冷声道，“若嬷嬷想当面对质，我这就让小蝶过来。”
吴嬷嬷沉默不语。
“好，小蝶的事先放放，待会儿再说。”谢锦衣知道她肯定不会承认此事，又道，“那我再问嬷嬷，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孟妈妈做点心给小殿下吃了？”
“孟妈妈说，以后再做点心让奴婢去找您……”吴嬷嬷讪讪道，“所以奴婢就觉得是王妃不同意。”
她做梦也想不到小蝶的事竟然这么快被谢锦衣识破。
但相比怂恿小蝶去勾引殿下。
还是点心的事多少能上点台面……
“所以你就去殿下面前告状。”谢锦衣正色道，“让殿下觉得我是个多么吝啬小气的女人，是不是他休了我，嬷嬷就高兴了？”
“奴婢惶恐，不敢这么想。”吴嬷嬷低头。
“这么说，嬷嬷又不承认了。”谢锦衣放下茶碗，淡淡道，“我从来不知道嬷嬷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的确，小殿下吃的点心对景王府来说，的确是小菜一碟，不足挂齿，可不代表，嬷嬷可以打着小殿下的旗号，肆意妄为地糟践粮食。”
吴嬷嬷脸色一沉：“奴婢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
“紫玉，你跟杜鹃一起去吴嬷嬷屋里搜查一下，也好让嬷嬷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谢锦衣吩咐道，紫玉应声道是，吴嬷嬷变了脸色，“奴婢屋里什么都没有，王妃何必苦苦相逼。”
“有没有的，搜搜就知道了。”谢锦衣面不改色。
容婉柔皱眉：“弟妹，吴嬷嬷是我乳娘，她对我忠心耿耿，定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的。”
“她是对嫂嫂忠心。”谢锦衣不客气道，“但不代表，她可以仗着自己的忠心肆无忌惮地行事，嫂嫂，你扪心自问，无论是你们在贤太子府，还是在我景王府，我可曾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可曾欺负过你们？”
“自然没有……”容婉柔歉然道，“弟妹对我们是极好的。”
正说着，紫玉便搬了满满一箱子点心过来。
杜鹃提着一个包袱，尴尬地走在后面。
“这是？”容婉柔惊讶地看着吴嬷嬷。
吴嬷嬷面如死灰。
“回禀贤太子妃，箱子里全是点心，包袱里的是坏的，还没来得及扔。”紫玉打开箱子和包袱，箱子里差不多有五十个左右的绿豆糕和芙蓉糕，包袱里长毛的有二三十个……
容婉柔全明白了。
一时低头无语。
“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跟贤太子妃无关，她不知情……”吴嬷嬷尴尬道，“每次做了点心，小殿下只吃一个，最多两个，奴婢唯恐浪费，所以就储存了起来，觉得天气冷，不会坏掉，却不想还是坏掉了一些……”
说着，她狠狠地瞪了杜鹃一眼。
要不是这些小蹄子通风报信，谢锦衣怎么会知道点心的事，看她怎么收拾她们。
杜鹃慌忙低下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你还是三天两头找孟妈妈做点心，而且每次都是要二三十个。”谢锦衣平静道，“所以你是故意为难孟妈妈，你不但为难孟妈妈，还怂恿小蝶去做没脸没皮的事，我且问你，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