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艘渔船，船不是很大，上面只有三四个人，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人站在船头，扯着嗓子喊：“喂——”
他拼命地挥着手臂，声音被风吹得四散：“你是被困岛上了吗？”
他说话还带着重重的口音，裴舒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了他的话，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怕他们看不见，跟着一起扯嗓子：“对——”
船上的人互相看了看，然后远远地抛了一个绑着绳子的救生圈过来。
“这边没法停靠！”船上的人大声喊道，然后他把手合拢了，大幅度地招着手：“游过来！游过来！”
裴舒：“……”
她看了一会儿那个救生圈，然后眼里咽口水，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下气，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抱住了那个救生圈。
裴舒一路扑棱到了船边，抱着救生圈，仰着头，腾了只手，拽了拽绳子。
船上的人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一起凑过来开始拉绳子。
裴舒紧紧地抱着救生圈，任由那群人把自己往上拉去，但是她身子刚刚往上窜一截，脚踝便绕上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湿哒哒，柔软而又冰凉，死死地圈住了她的脚踝。
裴舒下意识抽了一下脚踝，那东西一下子攥得更紧了，像是要将她拖回海里一般——
她一下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尖叫声都到了喉咙口，又想起了什么，生生咽了回去。
裴舒松开了一只手，弯了一下手，手往海里一晃，就察觉脚腕忽地一轻。
她赶紧收回了手，匆匆蜷起了腿，抱住了救生圈，任由那群人把她拉了上去。
为首的那个人擦着头上的汗，一边盯着裴舒的脸，一边大声抱怨道：“你怎么这么重，我差点拉不动你。”
因为下面还有一个人鱼在偷偷攥她的脚踝。
裴舒心虚了一瞬，还没有回答，就听见那人继续道：“诶我瞧你怪眼熟的。”
他翻了翻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然后把手机怼到了裴舒面前。
这是一个新闻，标题用加粗的字体写到——
“震惊！裴家竟然花一百万来打捞一具尸体！”
这个新闻的第一页上，就张贴了裴舒的大头图片。
为首的那人大声地嘀嘀咕咕：“我原本还以为打捞到你的尸体了呢。”
他这么说着，一边拼命地朝裴舒挤眉弄眼。
裴舒明白了他的暗示。
她并不想再被推下水一次，去做新闻里的尸体，于是弯了弯眉，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笑：“把我平安送回岸上。”
裴舒道：“我给的报酬肯定比一百万多得多。”
.
人鱼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掌心是空的，那个孱弱的人类已经离开了，那个载着她的奇怪东西已经走远了。
她没有拿他送给她的小鱼和珍珠。
他向她展示自己有力的，漂亮的鱼尾的时候，她也很不高兴来着。
人鱼恹哒哒地游到了海边，伸手摸了一下那些珍珠，又拍了拍尾巴，溅起了巨大的浪花。
她拒绝了他的求偶。
——
【作者的话】
裴舒：你管这个叫求偶？（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