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微微睁开一线，耳边就响起了妹妹小佳带着哭腔的大喊。
有哪里不对……
房间里只有床头柜上的台灯是唯一的光源，眼镜被摆在台灯下方，反射着两丛诡异的白光。
环境虽然昏暗，但可以辨认出是陆瑟的卧室。
自己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因为眼镜被摘掉，辨认周边事物的能力进一步被削弱。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无视小佳身上发生的变化。
双马尾哪里去了？永远不变的系着红缎带的双马尾呢！
为什么你的发型变成了黑长直？而且还是短时间内不可能达到的长度？我从昏迷中醒来确实值得庆祝，但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发型变成黑长直的小佳，眉眼似乎也成熟了几分，她跪在床边双手紧抓陆瑟胸口的棉被，栗色的圆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太好了！哥哥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整整两年了！”
小佳的泪水夺眶而出，如果她不是大半时间紧咬下唇，恐怕会“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哥哥你两年前出现斑秃以后，很快秃菌入体，侵蚀心脏，林琴姐姐动用旗下大量医疗资源，才勉强救回你一条命！”
等等，我刚清醒脑子不太好使，可「秃菌」是什么鬼？
“呜呜呜～我日盼夜盼哥哥能够醒来，每天过得好伤心啊……对了，因为林琴姐姐长期治疗你遭到了她父亲的反对，林琴姐姐干脆跟你结婚明志！今天正好是你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呢！”
要不是喉咙里的鼻血已经吐干净了，陆瑟能再喷出一口血来。
“胡说八道！结婚可以无视当事人的意愿吗！”
小佳抹了抹喜极而泣的泪水。
“中国的法律当然不允许，别说是意愿了，年龄也不够。幸亏林琴姐姐花大钱给你改了结婚方便的国籍……所以哥哥你现在已经是印度阿三啦！”
一边说一边举起一本像是护照的东西。
“嗯……我看看你的印度名啊……我不太会读，应该是叫「莫罕达斯达斯维德德玛西亚」……”
“玩成语接龙红包，还是骗傻子呢！！”
陆瑟翻桌一样把棉被给翻了起来，棉被一角击中小佳，把她的黑长直假发给扫了下来。
“什么印度名？这不是甘地、黑武士和撸啊撸的合体吗！”
“你以为戴一顶cosplay假发，我就会相信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你头发长长了吗？演技倒是不错，难为你哭得出来啊！”
恶作剧成功的小佳破涕为笑，在极短时间内用红缎带重新绑好双马尾，手法相当熟练。
“因为林琴姐姐请来的医生说你没有大问题，只是有一点电解质紊乱，休息几小时就能恢复……我在等哥哥醒来的时候感觉无聊，就策划了一个小玩笑嘛！”
“如何？昏睡两年、跟林琴姐姐结婚，还有变成印度人这三件事，哪一件最让你感到害怕？”
“哼，需要感到害怕的是林琴！我要是变成印度人了，第一个就强她！”
“顾问，你说你要……做什么？”
说话泄愤的陆瑟本以为家里没有别人，没想到却被端着柠檬水进来的爱丽丝听个正着。
“诶？怎么爱丽丝也来做客了？刚才我说话时脑子不清醒，你就当做没听见吧！”
爱丽丝想说什么，但还是先将柠檬水递了过去。
陆瑟接过喝了一口，真是舒爽，从喉咙干渴的程度来判断，顶多昏迷了一个半小时吧。
“喂喂，当着爱丽丝的面不合适，当着妹妹的面就合适吗！”
小佳双手叉腰，一副尖嘴小兽的责难表情。
“爱丽丝你看到没？没有别人的时候，哥哥每天都对我口出粗鄙之语，未来我要是当不成淑女那肯定都是哥哥的错！”
“?嘟嘟嗒嗒～“
“诶？电话响？一定是林琴姐姐来问哥哥你醒来没有吧？我去接电话了，爱丽丝你不要跟我哥哥做什么不淑女的事啊！”
说完就跑出了陆瑟的卧室。
“顾问，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昏迷呢？难道……”
小佳走后，爱丽丝的脸上很快蒙上了一层阴云。
“难道你禁不住诱惑，自己配制毒品来吸食了吗？这样是不行的！爱丽丝的大学同学有人就是……”
爱丽丝出身英伦三岛。当年大英帝国用炮火轰开了清的国门，从鸦片战争中获取了巨量利益。
老子曰：福祸相依。
不是老子的某人曰：以刀剑杀人者，必死于刀剑之下。
凭借卖毒品发财的英国如今得到了报应，毒品泛滥到泰晤士河里可卡因浓度超标，连里面的鳗鱼都“嗨”得五迷三道。
大英帝国没有林则徐，变成「大英毒国」指日可待。要问爱丽丝在英国上大学时见过几个吸毒的同学，不如问她见过几个没有吸毒的同学。
“我没碰毒品，我还不至于自己毁掉用来探索科学的大脑。”
这句话显然没有让爱丽丝放心，她手捧着自己那杯柠檬水，蓬松金发隔绝了房间里的光明与黑暗，仿佛是躲在树洞里手捧栗子的小松鼠，不知道外界的生物是否值得信任。
“我理解你为什么仍然有怀疑。”陆瑟从床头柜上取回了眼镜，爱丽丝担心的小面孔因此变得更加清晰了。
“电解质紊乱确实也是吸毒会导致的症状之一，我晕倒的原因的确更为复杂，以至于林琴请来的医生都没有找到真正源头……”
“我答应你，爱丽丝，我会开一次「真相扩大会议」，把你和冬妮海依都叫上，让你们知道我真正面对的是什么。”
“从种种迹象来看，我的确需要你们的鼎力帮助了！”
“爱丽丝、爱丽丝一定会帮顾问解决问题的，因为爱丽丝是值得信任的大人呐！”
※※※
「真相扩大会议」如约在第二天举行，陆瑟把冬妮海依和包兴叫到了自己家。
地点是陆瑟的书房兼实验室，不管是正门还是通往隔壁402的书架暗门都被锁好，还开了屏蔽电子信号的自研设备。
“这地方真窄！都没卧室大还摆了一大堆破烂，陆瑟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开会？”
包兴在实验桌旁落座后浑身都不舒服，抓耳挠腮像是得了荨麻疹，又像是要现出原形。
“电脑、试管烧瓶就不说了，还有这个美其名曰「紧急冲洗间」的大玻璃圆桶……陆瑟你真的用上过它吗？”
包兴要是知道在一次化学泄露当中，陆瑟和小佳一起在里面冲过澡，估计要疯。
“下面要讨论的事情需要严格保密，只有书房才能达到这种效果——各位已经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了吧？”
“真的啊！不但没有了4G信号，连WIFI也没有了！我师傅因为和另一个拳师在网上起了骂战，还号召我去声援呢！”
看着冬妮海依把手机放下，陆瑟不禁心道：这些传统武术家还真闲，不管真的假的先在网上骂了再说！还真是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先礼后兵啊！礼妈哔的那种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