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此时也没有不耐烦了,他开始思索纪墨究竟想说什么?
“店老板哪里看不出来他的囧迫?若非是个好心人,也不会接他的生意,他跟老乞丐说,
身份太浅了,也没必要整太多虚的,找个没人的山头空地挖个深坑埋了,碑也不必留了,后头想着他多烧些纸钱去就好。
老乞丐一下找到了主心骨,由棺材铺的老板安排,老板和儿子俩人挖的坑,埋得人,
老乞丐坚持打了借条,要给他们入葬的费用、烧的纸钱的费用,店老板一看他识字,问他会算数吗?
直接就接他进了店,说什么‘我店里头就缺个看店的,你来打工,我管你吃喝住,你也不用打欠条,工钱就不给你了,你想起来这老丐头了,店里头的纸钱随你烧给他,你平日里就帮我看看账本就行。’
这是天大的好事,老乞丐又有家了,他可勤快了,把所有的账目都给捋了捋,有空闲还拖着老板给他做的那条木头假腿打扫卫生,
老乞丐也有腿了,也能立起来了,人也干干净净精精神神的了,你说他是不是命好?”
被他这么一问,李游沉默,命好吗?他嘴里的老乞丐,有着草一般的韧劲儿,怎么不算命好呢?
看着李游的神情,纪墨默默将杀他的心收了,他会是个好皇帝的,那就留着他吧。
“他是怎么捡到我的呢?我为什么喊他老乞丐?因为啊!他命不好,好人不长命啊!棺材铺失火了,老板先将他抱了出去,
又扑进了火场去救自家儿子儿媳小孙子,结果一家子一个人都没再出来,老乞丐那会儿都67岁了,他不想活了,
在河边听到了我哭,那声音可响亮了,我一个奶娃娃,就那么被扔在桥下,他想这孩子多健康啊!
谁那么狠心?这么好的娃娃也不要了?于是老乞丐养了我,他又开始乞讨了,因为他年纪大了,
他也做不了其他的了,他就那么抱着我,乞讨了一年又一年,还不忘教我识字,
老乞丐还想着送我去学堂呢!我八岁那年,老乞丐凑够了钱,把我送进了学堂,
可那地方,哪里有小乞丐的活路?我和人打架,浑身是血,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打的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老乞丐费力的到了学堂接我,那天他好像丢了所有精气神,他说:‘乖,好孩子,这事不怪你。’
然后他拖着残疾的身躯一家一家的跪过去,求了所有人的原谅,不原谅能怎么着呢?
他们的孩子还要去走科举呢,为难一个老乞丐一点好处都没有,夫子死活不肯再接受我去读书了,
甚至将老乞丐给的束修都给一文不少的退了,他说:‘老哥哥啊!我知晓你不容易,这才接受这孩子来学习,可我总不能为这他一个,不要我这私塾了吧?’
老乞丐不再纠缠夫子了,他带着我离开了那县城,我问他我惹大祸了吗?你猜他怎么说?”
纪墨眼角有泪落下,他突然开口询问李游。
难得李游这次开口了:“他定然是说,你没错,是他们的错。”
纪墨笑了,还有几分自得:“你错了,他说我没做错,被人欺辱就该还回去,可我也错了,没有实力的反抗,只能给自己带来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