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浊近在咫尺，听得清楚：“要属下往崔七公子那边查一查么？”
毕竟孟大小姐是通过崔瑜才与马疾认得的。
对于白浊的请示，季宽道：“今晚过后，你去查一查，涉及到崔七公子的那部分，你悠着点儿。”
崔瑜可不好得罪。
“明白。”白浊也不是第一次与崔瑜打交道，知晓雀仙楼里有一间是崔瑜专门为李寿留的雅间，就凭崔东家与自家殿下的这层关系，他行事便不能再过。
马老一落座，原来想提醒孟十三的话语，因着董玲珑也在的干系，顿时尽数吞回肚子里。
董玲珑则很诧异马老居然与孟十三很有交情的样子：“夭夭，你与马老先生这是早便识得？”
“也不早，识得不久。”孟十三没同董玲珑实言李珩私宅门客尽灭之事，那么这会儿介绍马疾与董玲珑相识，也并未往深处介绍，“说起来，还是得崔七公子引荐，我方识得马疾。”
马疾？
刚介绍完，董玲珑已知马老名讳马疾的，此刻听得孟十三并未与长安一般唤马疾为马老，而是直呼其名讳，她脸上是再次掩盖不住的诧异。
孟十三也不欲再解释什么，只俏皮地冲着董玲珑眨了眨眼。
眨得董玲珑略微无奈。
趁着董玲珑起身去小解的空隙，马疾低声与孟十三道：“凤凰棚外面埋伏了不少人，个个都是凡人之中的高手，瞧着应当又是一批死士。”
孟大小姐夜里被刺杀之事，他是过后方知晓的。
知晓后得知孟十三是如何凭借着一手好鞭法佐以妖气，将那十名刺客杀的杀伤的伤，他便越发笃定他初时孟十三之际，自孟十三身上窥得的那些妖气，绝然不是普通的妖气。
其妖气之深厚，只怕来自年月甚高的大妖。
只是他在窥得孟十三体内藏有妖气之余，亦探得孟十三确为凡人之躯，而以凡人之躯拥有妖气，此二者是如何共存的，着实令他费解。
与长安打过交道之后，他也于私下问过长安，长安却是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只道该他知道的，她主人就让他知道，不该他知道的，他最好管住嘴。
话语之中不无警告之意。
此警告之意令他心生熟悉之感，让他自记忆深处，想到当年他家小姐临死之前交代给他的任务之时，他也曾往深处问，结果小姐亦是这般告知他。
该知与不该知，命他切莫越界。
因着如此，不管多少年月过去，他依旧死守京城，并未踏进小姐死前曾提及过的金陵半步。
孟十三不意外凤凰棚外又围了一批来刺杀她的死士，长安早发现并禀于她：“倘若真打起来，你不必动手，你帮我看着雅雅即可，千万莫教她因我之故而遭波及。”
马疾懂了：“我会护好董大小姐的。”
又看向长安，暗忖着有长安此较他修行更高的槐树妖在，确实无需他出手。
他也能想到另一个孟大小姐不欲他出手的原因，无非就是上回在二皇子私宅之中，他杀那些门客所用之火，与他今晚表演的凤凰浴火重生所用的无中生火之技，乃是同源的火。
孟大小姐这是不想他冒险，让谁瞧出来将那一半门客焚烧成炭的尸体，也有他下手的一份。
想来，今晚长安出手，定然也不会再使出槐枝穿心那一招。
实则，他也不止火焚一招，只是他妖力较低，其他招术想来比不上长安所使的招术好用。
罢，他只管听孟大小姐的，护董大小姐周全便是。
董玲珑一回来重新落座，便提起京城近日的盛事：“听闻年关之前，京中要办一场盛大的行商聚会，各省府州县的行商之首都会来参与，此事儿便是崔七公子牵头办的。”
孟十三嗯了声，崔瑜会牵头办这么一件盛事，乃是受她之托，特意为掩盖岭南三大家族族长北上来京的行程所办。
看着并无讶色的孟十三，董玲珑又问：“你近时整日不出门，不会连这件事情也早知晓了吧？”
“知晓。”孟十三和善地微笑，“我虽不出门，可我的人却没少出门。”
她泰辰院里的各等丫鬟，除却赏春要坐镇院中处理各种琐碎院务，而较少亲自出门办事儿之外，余者皆都有被派出门办事儿过。
连高近都带着大堂兄的人为她所用。
故而，她想知道什么，她想做些什么，实则亦无需她亲自去办，也就是说她不踏出府门半步，一样能将想办之事办妥。
董玲珑瞬明，孟十三身边得力可用之人不少：“各地行商之首，无论是来自哪里的，皆十分富有，于年底齐聚京城，不管初心为何，因何为何，届时必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继而加以管束。
“你是觉得到时候会闹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麻烦事儿来？”孟十三读出董玲珑的弦外之音。
“其中不无富可敌国者。”董玲珑点到为止。
孟十三道：“有崔七公子主持，应当出不了乱子吧……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言罢她想到董宽，董玲珑的长兄素来与读书人往来密切，指不定是嗅到了什么别样的谋算。
“我大哥说，有那么几个书生想闹一闹。”董玲珑果然是听董宽说的，“也不止几个，我大哥说，到时候肯定不止几个。”
“这几个书生乃是带头的，还在鼓动更多的书生一起闹？”孟十三问。
董玲珑点头：“便是这个意思，不过……能不能成还得两说。有想闹的，也有不想闹的，万一想闹的被不想闹的压一头，届时也就闹不成了。”
孟十三哦声道：“那到时候再说。”
不确定的事情，何必先行烦恼。
搁着，届时真闹起来，崔瑜那厮会有应对之策的。
倘若连一群书生都应付不了，那崔瑜能在此二十载里于京城站稳脚根，并于天子脚扎根盘椐，她就要疑上一疑了。
见孟十三半分也不担心，董玲珑也觉得事不关己，故而高高挂起，接下来便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