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咖是有单独的包厢的，现在风衣男人抵着门，视线就这么与他们相触，好像有一丝促狭的意味。
分明是目标明确的样子，在这样的情形下碰面……也不可能是巧合。
顾淼有些发怔，不由瞧向了旁边的白涵宇，他已经快步上前，表情难掩惊讶：“我只想睡觉？”
风衣男人点了点头，凝视着两人，淡笑出声：“对，我是睡总，你们也可以叫我张泽君。”
介绍好像到此为止了，顾淼还没从信息量中回过神，但唇边却露出了无法抑制的笑容。
这便是一种未曾谋面，却已经神交已久的感觉，非常好。
白涵宇探了下头，迅速带上了门，嘴上还埋怨着：“睡总啊，你能不能出门注意一下影响，我们俩还是明星呢。”
“我知道，所以让人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张泽君言简意赅地说着。
口吻冷静，处事靠谱，顾淼立刻捧场：“不愧是睡总。”
白涵宇也是呆了呆，估计没想到网络上和现实里，这人怎么能做到如此同步的表里如一。
他刚才好险觉得自己跟长辈在聊天，平白矮了睡总一辈，这还是同龄人吗，简直恐怖。
白涵宇赶紧挥开想法，左右开弓，勾搭上了两人的背：“行吧，咱就别浪费时间，赶快开机，今晚我可挪了时间出来，熬完大夜，明天我可还有通告要跑。”
张泽君眉宇微皱，明显有点不习惯，另一侧的顾淼望了过来，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架势。
社牛是不会和你讲什么人际的基本距离，就直接boom爆炸。
不过这种若有若无的陌生感，当三人真的进入打游戏状态，就完全没了，这时候大家都切换了性格，热闹到可以互殴。
“草泥马，顾淼你人呢，搬货啊人家都杀上来了。”白涵宇暴躁小哥上线。
顾淼按着键盘开始翻白眼：“我这装备评分，搬个鬼货，送死还差不多，我劝你赶紧把黑珍珠号收了吧，再对撞下去，又要去维修了。”
“你们别吵，我把那两人杀了，暂时安全，你们快去把货背上，重新开船，后面还会有人过来，快点快点！”张泽君语气难得急促，接过场面的指挥权。
就这么一直打到后半夜，货没送成功几次，最后集体去游戏里看风景了，又换了外观服装，合体拍了些照片。
然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淼就失去意识，睡着了。
难得的熬夜，不养生，但获得了满格的快乐。
“你们这是……？我好像没有什么急事吧。”顾淼半睁开眼皮，就看到这俩人忽然靠近，把他拽出了门。
没给他说拒绝的权利，顾淼在坐上车的刹那，就彻底醒了。
他回过神地望向前排，睡总踩着油门一路狂飙，车窗外的白涵宇挥手说着再见，晃了一下就不见了。
“睡总，我们这是要去哪？”顾淼忐忑地问道，他总觉得自己危了，打个游戏让自己放松警惕，直接进行人口拐卖。
张泽君十分淡定地说着：“天府第四人民医院，还有二十分钟，马上就到了。”
“？？？”这一刻，顾淼的脸色很不好，没病的他终于要走上这一步了。
后视镜看到他的神情，张泽君忍不住笑了：“别紧张，只是做个定期复查，冯教授是在国内比较权威的医生，他会帮你的。”
听他这么说，顾淼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觉得他这忽然查不出毛病，岂不是更有问题。
他着急慌忙地上了成就商城，买了一粒‘精神真的有病（药丸类）’以备不时之需，作用大概有三小时。
到了医院，睡总陪他挂号，一般来说这种精神病，是直奔心理科的。
看病这件事往往让人焦虑，尤其是病历本上写明了过往的‘双相情感障碍’（简称：躁郁症），好像已经没办法证明自己了。
连上五楼，临床心理科，候诊的地方只有两排长椅，顾淼还看到了三四个颤颤巍巍的老人。
他忍不住轻声问道：“难道他们也有精神病？”
张泽君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准确的说，那是老年痴呆。”
“……噢。”顾淼脑袋晕晕的，药开始起作用了，他有些难受低落，估计是进入了躁郁症的郁期。
睡总打了个电话，不会儿就带来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到了顾淼的面前。
本来顾淼都在看候诊的电子屏，见到他们出现，眼皮轻抬了下，没了额外的兴致。
“跟我来。”
办公室内，冯教授抽出了顾淼的病历，看了两眼后，心中有数了，随意问了些问题。
“最近有失眠吗？大概持续几天？”
“五天左右。”
“完全睡不着吗？”
“是的。”
“有没有出现幻听或者幻觉?”
“没有。”
“有没有忽然情绪波动很大？”
“有时候会。”
……
顾淼坐在椅子上，机械地按照原主的情况回答，只是有些犯恶心，感觉在这种氛围里实在是待不下去。
“要不要喝点东西？”冯教授敏锐地意识到了，迅速停止了提问，替他倒了杯水。
顾淼接了过去，喝了口水，勉强平复了内心的焦躁。
看他这个样子，张泽君心情都有些压抑了，视线望了过去，就见冯教授摇了摇头。
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最后确认完后，冯教授开始解释：“你现在的情况，我建议还是要重新吃药，因为是复发，这次要连续吃一年以上。”
他划了张纸，给顾淼解释了一下药物的用量和注意事项：“……所以你平时一定要作息规律，多运动，多出去走走，让你的朋友多陪陪你。”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说给睡总听的，后者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顾淼没有什么反应，望着纸上的字，只觉得脑壳疼，药名和剂量完全记不清楚。
“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他觉得这记忆力衰退的症状也出现了。
另一头，白涵宇在保姆车上，他心头还有些担心，不由发了两条消息给睡总。
对于顾淼的病情，他们讨论了很久，根据最近的表现，只觉得对方不愿意承认病情，认为只能采取强制性的措施了。
“在拿药了。”张泽君答复着，帮顾淼拿好了药袋子，“正在进行积极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