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林那带着几分戏谑和冰冷的声音,在马波耳边响起。
马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循声望去,这才看到办公室一侧坐在真皮沙发上那个穿着浴袍,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心中猛地一紧,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郑泽林,比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个黑道大佬都要可怕,那双看似随意的眼神中,仿佛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马波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忙弓着身子,伸出手,谦卑说道:
“郑……郑总,您好,您好,没错,我是宏达化工的马波。”
郑泽林却没有与他握手的意思,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马波尴尬地收回手,如坐针毡般在沙发边缘坐了下来。
不等他开口,郑泽林便率先笑着说道:
“我听说,马总前几天找过刘刚,说是有事想请我帮忙,要借我手底下几个兄弟用一用?”
马波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郑泽林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张笑脸好像能吃人。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
“是,是……,郑总。我们确实……确实有些事情,想……想请您帮忙。”
“呵呵,都是生意人嘛……”郑泽林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霸道,“当初既然已经收了你们宏达化工的定金,这件事,我郑泽林自然会帮你们办成。”
马波一听这话,心中一喜,刚想开口说几句感激的话。
郑泽林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起来:
“不过嘛……百草乡那潭水,可深得很啊。这趟活儿,风险不小,我手底下的兄弟们,也不能白白替你们卖命。总而言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得加钱!”
马波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知道郑泽林这种人雁过拔毛,趁火打劫是常有的事,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说的这么直白。
“郑,郑总。不知道……要加多少?”
马波小心翼翼地问道。
郑泽林伸出两根手指,在马波面前晃了晃。
马波一看,以为是两百万,心中一阵肉疼,表情从惊恐变为了犹豫。
仔细想了想这钱总归不是他掏,虽然尹涛那边难交差,但马波还是当场拍板咬了咬牙,说道:
“两,两百万。可以!只要郑总能帮我们把事情办妥,两百万,我们认了!”
谁料,郑泽林听完,却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两百万?马总,你打发叫花子呢?我说的是……百草乡那块地,两成的利润!”
“什么?!两成利润?!”
此话一出,马波瞳孔猛地一缩,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脸上堆满了难以置信其中还夹着这一丝愤怒。
他死死地盯着郑泽林,想要发作,但目光触到郑泽林那双冰冷而充满杀意的眼神时,瞬间又怂了下来,无意识下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马波只觉得坐立不安,如芒在背,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但为了能交差,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定了定神,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地说道:
“郑,郑总。您……您这要的也太多了。百草乡那块地,我们公司初步估算,总价值……总价值也就一个亿左右。
再加上我们买地的钱,以及前期投入的各种开发费用,就算一切顺利,我们最多……最多也就只能赚个两三千万。
您这一开口就要两成利润,那……那我们这个项目,基本上就……就没什么赚头了啊。”
“呵呵,就这个价格。”
郑泽林冷笑一声,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实话告诉你,除了我郑泽林,整个江峰县,没有人敢再插手百草乡这件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此话一出,马波彻底绝望了。
郑泽林说的是实话。
现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郑泽林这个疯子恐怕还真没人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他站起身,脸上露出了颓败的神情:
“郑总。您……您要的实在太多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我需要回去跟我们尹总商量一下。”
郑泽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靠在沙发上,摆了摆手,对着门口喊道:
“孙倩,送客!”
马涛失魂落魄走到门口,突然听到身后郑泽林来了一句:
“马总,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
刚走出金鹏大厦的大门,马波就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扭头一看身后金黑色的大楼加上宽广的大厅,如同吃人的猛兽,那张悠悠大口正对着他。
马波丢下一句疯子,随即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宏达化工在江峰县临时落脚的酒店地址。
正逢下班时间,出租车刚一开上主路就被堵在路上。
马波看着面前龟速移动的车流,心里升腾起一阵烦躁。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的名字,他的表现好像见鬼了一样,犹豫半天硬着头皮接通。
“喂,尹总,我去了金鹏,郑总不在……明天我再去一趟,找机会拜访郑总。”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马波靠在后座上如释重负,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到了酒店门口。
马波付了车费,下了车,却迟迟不敢走进酒店大门。
他站在酒店门口,来回踱步,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恐惧。
尹涛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结果他却办砸了。
不仅没能说服郑泽林帮忙,反而还被对方狠狠地敲了一笔竹杠。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他还要硬着头皮再去找一次郑泽林。
现在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尹总交代。
就在他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时候。
突然,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从车上冲下来几个戴着黑色滑雪面罩、身材魁梧的壮汉。
马波只觉得眼前一黑,嘴巴被人用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毛巾捂住,连一声求救都没能喊出来,便被人七手八脚地拖上了面包车。
面包车车门迅速关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便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汇入了下班高峰的车流,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