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伟躬身向着空明行了一礼。虽然他不信诸天神佛，可单就只算年纪，空明也是位长者，对于一位长者行礼，也是应有之义。
“坐……”空明拖着的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眼睛依旧微闭，不改打坐之势，“施主非我佛门信众，为何又愿意让高野领进山门？”
“多听一些前辈长者大贤们的教诲，总不会有错。”安天伟道。
“呵呵，你倒诚实。”转而，空明转向高野，“你将他领进山门所为何来？”
“空明，你没觉得他的灵根和慧根很深，与佛门应有源渊？”
“这……”
安天伟听着这两位老人一问一答，他自己一头雾水。灵根慧根这种东西，实在太抽象，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看，高野和空明凭什么判断有或者没有？
“灵根慧根虽深，但是尘劫太多，尘缘更深，怕是与我佛门无缘吧。”空明道。
“大师，你所说的尘劫尘缘，所指的是什么？”
“呵呵，这个你无需知道。只是小施主，观你气势，雄霸之余不乏残忍，像极了一个魔物……”
安天伟和高野同时心里一惊，高野差一点霍然站起。
“莫急莫急，后面还有，感你气息，绝决之处多有一份忧伤。且这种复杂多面，较之于常人要深广许多，这是何故？”空明缓缓的眼开眼睛，直视着安天伟。
空明的视线看起来很虚幻，但是却像一阵蒙蒙而起的『迷』雾般将安天伟整个人都陷入到他的目光中不能自拔。这种感觉很奇怪，空明的眼神并不犀利，甚至可以说这种眼神根本就很散，但就是这么散的眼神，却能将实力强如安天伟牢牢的抓 住，挣不脱，甩不开。
初遇空明时，他的感知没有效果时，他便暗暗吃惊；再到空明直接说破他的杀气，暗惊变为明惊，表现于神情之上；再到现在遇着空明这种散『乱』却能抓人的眼神，他便转而为大惊。
至此，他方才真正的理解高野所说的清源市是卧虎藏龙之地的意思。高野本身是龙虎一员，再加上大清凉寺的住空明法师，果然人杰倍出。
单就这两位老人，不说放到清源市，就是放到更广更远的地域，也绝对可以成为风云人物。怀璧高超技艺而隐于山林，安天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资源浪费，反正他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小施主何至于会如此惊慌？老衲早已失明多年。”空明道。
“失明？”安天伟吃惊更甚。
“嗯。空明已经失明十年有余，这些年行动多有不便，这也是我一直留在大清凉寺的原因之一。后山山顶不比外界，年轻人不愿意来，年纪大的又来不了。所以我就留下来了。”高野道。
安天伟听完顿时明白了刚才所触到的并非是空明的有如实质的视线，而是他的气息。只是这气息过于飘忽，加上正好空明当时睁开眼睛，便很自然的产生被空明的视线所困的心理反『射』。
空明刚才的睁眼，只是配合着他的气息而有的一个动作；但是这个动作却给别人以很强的心理暗示。如果一直陷于被空明视线所困的错觉中 出不来，将是对意志和心理承受能力的一份极大考验。
高野和明空都在看着安天伟，似乎在等着什么似的。待到安天伟用很短的时间便调整好心态，恢复平静之后。高野和空明略略点头，颇有赞许之意。
“果然灵根深厚。”空明道。
“大师，你的意思刚才是对我的考验？”
“既算考验，也不算考验。”空明笑道。
“怎么说？”
“说是考验，是因为想看一看你的悟『性』有多高。说不是考验，则是很快将答案告诉你。如果要考验你，断不会这么快就将谜底揭开，会让你在这个思维错觉里再转一转。”
“为什么要这么快的揭开谜底？也许我很快就能从这份错觉之中脱出来。”安天伟还颇有点遗憾的样子。
“呵呵，不用。从你立于门前的那一刻起，老衲通过对你的‘观察’便已经知道，这个障眼法对你只能起到一时的功效，困不住你。”
“这也被看出来了？”
“不是看，而是‘观察’，而是感觉！别人用眼，我用心。这大概是老衲失明得之的一个好处。”
“用心观察？”安天伟觉得和空明法师的交谈里，句句珠玑。
不过这也因为他是个有心人的缘故，如果换着无心之人，这样很平常的对谈便会在意识里悄然滑过，所获甚少。
高野从安天伟的神态里看出来，“用心观察”这四个字怕是已经被这小伙子给逮着了，不由一乐。
“空明，我的眼光如何？”
“呵呵，果然是个有心人。小施主，如果方便，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姓吗？”
“安天伟，安定天下的安和天，伟大的伟。”
“安天伟？”空明琢磨着这三个字。
“嗯。老家是m省临川市安家大院。”
高野和空明的脸『色』瞬时变了一变，虽然极为短暂，但却被安天伟很清晰的捕捉到了。
“家中尚有何人？”
“老母在堂，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一家五口。”
“令尊……”
“已经不在人世。”安天伟答。
空明默然，连高野的神情也有些灰灰的。安天伟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据他所知，像空明这样的得道高僧，一般不会轻易的问一个人要名姓，既然空明要了他的名姓，肯定有着什么用意，他也就索『性』将自己的家承来历一并都说了，省得一个一个的慢慢问。
他有点奇怪的是空明和高野听到他叙说身世时的反应。
三人沉默良久，还是空明先开了口。
“小施主，令堂的名姓可否告知？”
“？”安天伟不解更甚。
高野见安天伟起了疑心，便『插』话道：“你的母亲是不是叫潘灵芝？”说话之间，一脸的期待之『色』。
“高前辈认识我妈？”
不单是安天伟吃惊，高野在答案得到确认之后，脸上神情瞬时数变，给人一种捉『摸』不定之感。
端坐于榻之上的空明，喟然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