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x. xx. xx
伊西斯轻轻抬手,掌心浮现出几缕温润柔和的微光,浓郁的生命气息悄然间流转往复。
她注视着我,温和的目光中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之前那部分暗伤,我已经处理好了。”
“只是你今后在现实中行动时,恐怕要更加节制一些,不要轻易给那股力量可乘之机。”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玩笑的意思,我认真地应道:“我明白了。”
尽管,就连我也不清楚,在那未知而危险的现实世界中,自己又能否做到真正的“节制”。
空气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等待片刻,见伊西斯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我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追问道:“既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那股力量造成的……那这次,你有探查到它的存在吗?”
伊西斯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方才的探查过程。
可最终,她仍旧无奈地摇了摇头,略带自责地轻叹了一声。
“没有,就像以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回答不出所料,我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那它藏得也太好了吧……”
“要是让它去参加躲猫猫比赛,说不定直接拿下冠军都不是什么难事。”
伊西斯微扬嘴角——这个略显孩子气的打趣,明显让气氛稍微松弛了些。
我则趁机比较道:“不过嘛……和在现实中相比,我在这里使用权柄的时候,感觉一直都很顺利,之后也没有任何不适。”
伊西斯很快就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毕竟这里是童话镇,是殿下的领域。”
“尤其是在祂仍然醒着的时候,那股力量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
我摩挲着光滑的屏障,轻轻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而你们作为纯粹的幻想生物,体内本身就没有那股力量的侵蚀,又在进入童话镇后接受了希珀尔的固化……”
伊西斯自然地接续道:“所以,只要不触及殿下的底线,即便在现实中使用能力,也不会受到太大的限制。”
“确实……”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默默斟酌词句的同时,指尖无意识地在屏障上敲了敲。
随即,我顺势将话题引向了更深一层:“记得之前刚从现实归来时,我曾就这个问题专门向希珀尔询问过。”
“她当时给出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你的对手是他们’。”
我垂下眼帘,轻声重复着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他们’……”
起初,我下意识地以为,希珀尔指的是遗迹中与我们对峙的那两位天幕族后裔。
然而细想之下,区区两个个体的范畴,未免太过狭隘局限。
“并不是特指那两个曾受‘赐福’的人类,而是他们现在所归属的那个势力。”
话音落下,空气又凝滞了片刻。
伊西斯静静注视着我,良久,才轻声开口道:“关于那个有能力扭曲出另一条世界线的势力,你有什么猜想吗?”
我抬眼看向她,谨慎地压低了声音:“我体内那股力量,恐怕……就与那个势力脱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我不自然地顿了顿。
尽管至今仍无法完全排除“世界冒险协会”与那股势力之间存在直接联系的可能性,但我并不打算在此刻贸然提出。
我不希望自己的推测影响到伊西斯的判断,不希望让她先入为主。
所以,我压下那些纷杂的思绪,话锋一转:“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一点看起来很矛盾了。”
“天幕族的力量,来源于幻想生物的‘赐福’——这一点已经确凿无疑。”
“而那股潜藏在我体内的力量……却大概率,属于现实的范畴。”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他们的位置,似乎有些颠倒了呢。”
话音刚落,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落在了我的头顶。
伊西斯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我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才低声回应:“也许吧。”
并没有在立场问题上过多纠缠,我很快将话题扯了回来:“言归正传,根据我目前掌握的情报推测——”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所谓的‘天幕族’,不仅没有在希珀尔沉睡期间被虚兽彻底灭绝,反而得到了现实某位高位存在的庇护。”
“并且,他们似乎也并不打算就此沉寂,反而正在蠢蠢欲动,甚至想要进一步对童话镇出手。”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继续道:“将查理他们引诱进那片充斥着虚兽的危险遗迹,逼迫我这位代理人现身……这一系列行动,就是最好的例子。”
伊西斯静静听完我的推测,没有急着评价什么,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她抬眸,温声问道:“既然你说这是‘原因之一’……那么,又是否有‘原因之二’呢?”
明明这个问题近乎理所应当,我却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仰头望向天花板,两手一摊:“这个啊……希珀尔没说。”
“至于我嘛……当然猜不到啦。”
伊西斯微微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地抬手轻掩唇角,笑意在眼底悄然晕开。
她轻轻点头,不再追问:“我明白了。”
我们相视一笑,明显都对某位那一贯让人无可奈何的作风心照不宣。
笑归笑,正事还是得继续。
我稍稍收敛了笑意,认真地问道:“那么,关于以上这些情报和推测,你有什么想要补充的,或者,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伊西斯托着下巴,微微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思索:“或许……”
“殿下的逻辑之所以常常让人觉得难以捉摸,往往不是因为太复杂。”
“而是因为——过于简单。”
我一愣,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地重复道:“‘简单’?怎么个‘简单’法?”
伊西斯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关于那个‘原因之二’,或许可以试着换个角度去找找规律。”
她轻轻抬起手,修长的食指在空气中缓慢地划出一个个小而完美的圆弧。
那始终不定的指向,恍然间让我联想到了被孩子们拿来玩“东西南北”的虫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