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衍的残魂蜷缩在一截枯木中,如同一条毒蛇潜伏在阴影里。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被那群蝼蚁轰得粉碎,滔天恨意几乎要冲破残魂的束缚。
“顾陌……还有那群小杂种……”
残魂微微颤抖,“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七弟子身上。那美貌女子正在为受伤的师兄弟包扎伤口,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纱布间,侧脸在幽蓝鬼火映照下美得不似凡人。
“就是她……就是她毁了我的肉身!”
苏衍残魂扭曲着,“不过大哥最喜这等绝色,待我毁了她的根基,再献给大哥把玩……”
恶念一起,残魂悄然飘向七弟子身后。
他虽只剩一缕残魂,但萧怀瑾曾教过他“夺舍咒“,只要趁其不备侵入这女子灵台……
三丈、两丈、一丈……
就在残魂即将触及七弟子后颈的刹那,就被一只苍白的手凭空捏住。
顾陌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漆黑的眼眸中跳动着讥讽的鬼火。
“师、师父!”
七弟子这才惊觉转身,看到顾陌手中挣扎的残魂,脸色煞白。
顾陌摆摆手示意无妨,将苏衍残魂提到眼前:“你以为我没发现你躲在那截烂木头里?”
“顾陌!你、你放开我!”
残魂发出尖利的嘶吼,“我大哥马上就到,届时你们全都得死!”
顾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是吗?那我得赶紧放你回去报信啊。”
她手指轻弹,一缕黑气打入残魂:“带着这个回去,告诉你那‘圣人’大哥,翠影湖的冤魂,来找他讨债了。”
“你——”
残魂还想说什么,顾陌已扬手一抛,那缕残魂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天际,转眼消失不见。
“师父,为何放他走?”大徒弟不解地问
顾陌望着残魂消失的方向,轻声道:“钓鱼总要有个鱼饵,萧怀瑾最疼这个义弟,听闻他受辱,必会亲临。”
而徒弟们也必须要亲眼见见,他们将来出山面临的第一个敌人,到底有多强大。
苏衍的残魂跌跌撞撞穿过云层,如同一缕将熄的烛火。
自从萧怀瑾成为天下人追捧的圣人,他呆在萧怀瑾身边,从未如此狼狈过——肉身尽毁,魂魄受损,连最基本的化形都难以维持。
每飘行一段距离,残魂就黯淡一分,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
“大哥……救我……”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剩下本能的执念支撑着向萧怀瑾所在的方向飘去。
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荡然无存,此刻的苏衍就像一只被人踩过一脚的蟑螂,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向巢穴。
萧怀瑾正在闭目打坐,感应到一股熟悉而微弱的气息正在接近,猛然睁开双眼。
“苏衍?”
他伸手,从虚空中抓住了那缕几乎透明的残魂。
“苏衍,是谁?竟敢伤你至此?
连肉身都给毁了,魂魄也只剩残破不堪的半魂?
天下谁人不知苏衍是他的人,对他敬让三分,谁敢这样对苏衍?
萧怀瑾将苏衍的残魂拢入掌心,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其中,暂时稳住了苏衍即将消散的魂魄。
苏衍的残魂在他掌心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在槐墟的遭遇。
当听到顾陌这个名字时,萧怀瑾的瞳孔猛地收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顾陌……翠影湖的那个丫头?她竟然没死?”
萧怀瑾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不仅如此,她还修炼成了气候,占据洞天福地立派收徒?”
苏衍的残魂虚弱地点头:“大哥,她……她的弟子们……很强……我……”
不过才短短几年而已,顾陌就有了如此能耐,若是再过个几年,只怕就是个棘手的敌人了。
“早知今日……就该让她魂飞魄散!”
萧怀瑾眼中寒光闪烁:“不必说了,阿衍,你先好好休养,大哥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白玉,将苏衍的残魂小心收入其中。
安置好苏衍后,萧怀瑾站起身来,宽大的白色法袍无风自动。
他走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万里山河,眼中神色变幻莫测。
“顾陌……让我看看,是什么给了你挑战圣人的勇气。”
此时,顾陌也已经感觉到萧怀瑾快逼近槐墟了。
“他来了。”
顾陌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萧怀瑾亲自来了。”
弟子们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能击败苏衍,但面对传说中的圣人,谁都没有把握。
“师父,我们该怎么应对?”
顾陌起身,黑袍如夜幕般展开:“这里都是我这些年炼制的所有法器、符咒,你们各自挑选趁手的,记住,对上萧怀瑾,不必讲什么道义,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弟子们点点头,刚将法器符咒挑选好,就已经听到了一道蕴含无数威压的声音。
“顾陌。”
那道声音温和清润,却传遍整个槐墟,“故人相见,不出来迎一迎吗?”
顾陌抬头望向天空,来的不仅是萧怀瑾,他还带了很多,而和他最亲密的主角团,也全都来了。
“萧圣人好大的排场,带这许多人来,是怕我这个小鬼修不成?”
“顾姑娘误会了,听闻我义弟在此冒犯,特来赔罪。”
萧怀瑾轻笑一声,缓缓落下。
他目光在顾陌身后的七弟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多年不见,你倒是收了不少好徒弟。”
萧怀瑾温声道,仿佛老友寒暄。
顾陌扯了扯嘴角,“比不上萧圣人,养了条好狗。”
萧怀瑾面色不变:“苏衍性子是急躁了些,但他毕竟是我义弟,你纵容门下将他打成重伤,总该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
顾陌挑眉,“他擅闯我槐墟,伤我弟子,还要掳走小七,我还给他留了一魂半魄让他回去找你,足够手下留情了吧?”
萧怀瑾叹息一声:“顾陌,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他目光转向七弟子,语气突然温柔,“这位便是伤我义弟的姑娘吧?你小小年纪有此修为,实在难得,苏衍若有冒犯之处,本座代他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