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渡劫这东西，真的如你们凡人的电视剧里面所说的那样，到人界做一回凡人，吃点苦，就算是渡劫成功了吗？”
屠维识出祈愿眼中的波动，明白自己终于找到了切入口。
祈愿故作镇定，“不知道，我对其他五界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
的确，愿碧在概述六界的历史时，也只是以“渡劫”带过，从未解释过渡劫的真正含义，祈愿对于“渡劫”二字的理解只停留在文学作品中展现出来的模样上。
“如果大家都是简简单单在人界走一趟就能突破境界，岂不是所有人都是大罗神仙，位居神界最高位？
‘凡渡劫者，必须经历其所贪、所嗔、所痴，悟其境之一者，方能得生，不得者，走火入魔’。
啧，我不喜欢这四个字，说得魔是什么人都能成似的。直接说渡劫不成功的人便是死路一条，不就好了吗！”
“就像游戏升级一样，不成功的话不是应该停留在现状吗？怎么是死路一条呢。”
“套路，都是套路，游戏都是由人参与的，如果闯关无法升级便是直接注销游戏账号，哪个玩家还会重设一个账号，重玩一遍？
修炼者，满足于一片死水也不是说不行，但是想要升级就必须渡劫，又或像夏可这样的，造孽多了，也必须渡劫，渡劫不成功的话……”
屠维做大拇指划过喉咙的动作。
“为什么这样说？”
“啊~”屠维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你的大丈夫还没跟小妻子倾诉肚肠，看来你这做妻的，还是不合格啊，净想着让你的夫君辅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从未想过你夫君的难处和苦恼。”
“你不继续说就是你心虚了，其实你说什么都没所谓，我只相信夏可说的话。”
“是吗？我倒要看看是谁心虚。
为了让你每世安然还生，夏可身上的孽果已经重得他再也无法承受了，长则你的这一世内，短则这两年内，他必须有个结果。结果是什么？我也很期待。”
祈愿放下手中的零食。
修仙路漫漫，这条漫长的道路上没有夏可就没有意义。她是为了更接近他、更了解他，在他有困难的时候，最起码能够知道应该去找谁求得帮助，才走上这条路的。
隐约，她相信屠维的话是真的，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所担心和害怕的，是她一直以来不敢向他确认的事。
屠维看着祈愿目光沉沉，耳边传来什么东西破碎、暴裂的声音，细微而恼人。
“你想做什么？”
祈愿将背包拉上拉链后站起身，她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就贴放在她的腰侧。
同样地，夏可给她的匕首在腰的另一侧。
祈愿迅速将水果刀抽出，毫不疼惜地在左手手指上划过。
朱红色的血珠成形，漆黑的幻境得以解除，两人身处的地方人们摩肩擦踵，祈愿看懂了屠维眼中的慌乱，像兔子一样淹没于人群之中。
……
时间来到将近八点，马丁没有到举行夏夜庆典的图书馆前广场看热闹，戴了耳机就出门，沿着学校的人工湖湖边夜跑。
跑步时鼻子和肺部发烧的感觉能让他鲜明地感觉到，他还活着。
这种感觉真好。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让自己停下来。
或许庆典将全学校的人都吸引过去了，平日夜跑时会碰面的几人也消失了踪影，路灯投射下来的淡黄灯光经过肆意生长的树叶筛选，只剩下斑驳的星点之光。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湖边的石椅上，让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祈愿？”
祈愿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转头发现是马丁。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时发问。
“好吧，我先答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这里来。”
“我在去庆典的路上，要不你和我一起？”
即便是在学校里，一个女生待在这样漆黑无人的地方，还是会有危险的。马丁没有直说，以为用这样的方式能带动她起身，没想到祈愿仍然坐在石椅上没有动身，视线转向别的地方。
“左焕是把那天下午的事情跟你说了吧？你要是害怕，我走那边，那边要再走到图书馆的话要绕很长一段路，你不用怕我在前头等你什么的。”
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轻易看穿，祈愿忙摆手。
“不是这样的。要不这样吧，我先生很快过来接我回去了，我先跟他说声我和你在一起。手机快没电了，”祈愿晃了晃手机，“他联系不到我的话也可以通过左焕她们找到你。”
“也行，走吗？”
祈愿低头给夏可和左焕发短信，注意到何妙芹刚发给她的信息。
“我在会展厅的3号房，你有空过来见我一面吗？我在这里好无聊。”
时间是08:04，婉儿大概是九点钟上场，她到广场也是没事，在九点之前退出来找左焕就可以了。
祈愿简短的回了一个好字，走向马丁。
“你先生已经到了？”
“不是，刚好有别的人找我，我本来和左焕在一起的，走出来闲逛的时候忘记跟她说一声了，要先回去找她。”
马丁将手掌向上摊开，路灯不太亮，祈愿看了一会儿才明白那是一条稍短的织绳，末端系着一颗大概是棕色的珠子。
“这是什么？”
“那天下午，我翻进围墙就是为了拿这个东西。你应该知道学校里有关于你的不好的传闻，前一段时间甚至有人传你快要被退学了。”
“额……是，辅导员还特地找我谈话。”
“你有没想过，像你第一学期表现的那样，这样不起眼的人，为什么会有人传关于你的不好的说法，为什么会有人关注你？”
“有可能是…这学期我结婚了？经常坐车过来学校，车子具体的价格我不清楚，但是确实是不便宜的。我本来就挺…穷的嘛，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
“之前我有问过你关于预言能力的事情，如果我说我是有预言能力的人，你，相信吗？”
祈愿望向马丁，不同于上一次，马丁也转过头与她对视。
厚厚的眼镜片，也掩盖不住他眼睛里的忧伤。祈愿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与他对视过，不清楚他是本来就这样，还是因为此时此刻他看的人是她，所以眼睛里这般哀愁。
“相信。照这么说，你是预见了关于我的场景了吗？看到我在未来会受到伤害，所以犹豫着要不要帮助我？”
“也不全对，我大概从初二初三的时候开始就发现自己有预言的能力了，一直放着没管，反正看到的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场面，跟做白日梦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