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静静看了祈愿两秒，用手背轻触她的额头，满是忧虑的神情。
“你哪里有问题吧？”
当然，这句话没说出口。
祈愿甩去他的手，“你是不是想说我有病？”
娘子越发厉害了，连他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
“跟你说话呢，”见夏可脸上呆滞，祈愿也有点小心翼翼起来，“之前我们约了5月25日做决定，现在我提前决定好了，你觉得不合适吗？”
“这是劫后余生，珍惜眼前人的情节吗？”
这个形容里面有哪里不对，祈愿一时想不起来，正要说什么时，已经被他拥入怀中。
他身上的香气、他的温度、两人身体相触时传来微弱的电流感……所有一切，都是鬼王或者其他人和物所无法模仿和比拟的。
“女孩子家要矜持一些，男人被求婚了，会被宠坏的。”
“女生又怎么样，现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当说即说，当打即打。”
“如果我翘起尾巴了，你要打我的意思吗？”
“中方持保留意见，不排除有采取这种措施的可能性。”
“电视节目看多了吧。你研究日历，就是为了确认今日是否适宜领证结婚？”
“是啊，自从上个月底…诸事不宜那天之后，我可注意这个了，你说，这个还是有点效用的，是吧。”
“信则有，不信则无。不用太在意这些。”
夏可揉了揉祈愿的发顶，她即使在昏迷的两天一夜里也有正常翻身，模样并不像电视里其他女主角从昏迷中醒来的那般楚楚可人、美丽端庄，简言之，头上像是顶了个鸟巢，看起来生机勃勃。
“现在已经三点多了，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就去民政局排队吧。”
“去民政局要拍照和填表，别累到了，你再吃些。”
“不用，等回来了可以再吃些。领完证回到家…家里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弄得乌七八糟的？”
“循棠已经派人都整理好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齐刷刷将视线转移过去。
“是谁？是左焕她们来看我吗？”
“不是。”
夏可去开门，走进来的是同样穿着病号服的爽懿，看起来精神不错，病号服也并未影响她的美貌。
“愿儿，你好点了吗？”
“嗯…额…好点了啊，过来坐。”
爽懿坐在祈愿另一侧的椅子上，看上去有些拘谨，不似平时。
祈愿认为应该是夏可也在房间里的缘故，推了推他。
“你去帮我拿衣服过来，白色连衣裙之类的，素净一些，听说拍照还要穿带领子的衣服。”
等夏可退出房间，祈愿指了指床边茶几上的饭菜和水果。
“虽然现在有些晚了，你吃饭了没？你住在这里，又没让父母知道这件事，是婉儿她们过来照顾你吗？”
“婉儿她们早上来过了，我其实早醒来了，身上也没有受伤的地方，什么都好。倒是，我会不会打扰你们了？刚刚听到门外有动静，我猜会不会是你醒来了，所以过来看看而已。”
“嗯刚醒。你就过来家里拿个东西，真是飞来横祸，幸好你没事。”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要顾着我，你就不会受伤了。现在的入室盗窃真是猖狂，偷东西就算了，还把人给伤了，我连袭击我的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
看来夏可是将事情解释为入室盗窃了，祈愿也没有揭开真相的意思。
鬼王在制造幻境时还构造出爽懿的角色出来，是因地制宜还是另有蹊跷，她需要再观望观望，爽懿并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也不便了解太多。
“没看见最好了，要是我们看见了，还能活下来嘛。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处理吧，我是有点害怕了，之前没了解过老房子里有没有设置什么防盗系统，回头要去了解一下。”
“嗯嗯，防盗系统真的很有必要，尤其是整条寻龙街上只有你们一家常住户，也许对有心的人来说太显眼了些。医生过来确认过，你身上还有哪里需要再检查或者治疗的地方吗？”
“没有，就这右手。”
祈愿甩了甩右手臂，上面满满缠着白色绷带，托匕首上的细蛇的福，她手上的伤口大概已经快痊愈了，绑上绷带只是为了掩饰伤情而已。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大概是劫后余生、珍惜眼前人，我打算一会跟夏可去领证了，哈哈，时间有点晚，不知道能不能领上呢。”
爽懿眼里掩饰不住惊讶和哀伤，紧紧握住祈愿的左手。
“你的手还是凉凉的呢。”
“你考虑好了吗？毕竟，你说你们是这个寒假才确定关系的，我怕你们一时太冲动了。”
“其实已经考虑好久了，从开学到现在我们都是同居状态，对对方的生活习性、人后的为人什么的也比一般情侣了解得更快一些。
我们相互很爱对方，三观相合、生活习性相适，愿意为对方向往的方向予以理解和全力相助，哈哈，是不是有点文绉绉的，我想，大概是确认了这些之后，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等了。”
“也是，你心思缜密，对每一方面都考虑齐全，不会有问题的，是我多虑了。是他向你求婚的吗？”
“额…是我……”
“不是有种说法，谁先说爱谁就输了底气吗，你这样主动怎么能行。”
“我觉得还好吧……哈哈哈哈，我说领证而已，没主动说爱他啊哈哈哈哈。”
“这不是同一件事嘛。婉儿她们知道这件事吗？”
“还没跟她们说呢，等晚点我们领到证了再说，G市这样繁华多人的城市，排队没排上就尴尬了。我等会出去就不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间回学校？不是催你回去，夏可会将所有事情料理好的。”
“不，费用肯定是我这边出的。”
“这个你不用跟我争了，在我家里出事的我们跑不了，这里...”
祈愿周围望了圈，室内看起来与一般公立医院的装修和布置相似，窗外的风景全是绿山碧水，G市的公立医院是不可能建在这样好山水的郊区绿林里的，这里只能是夏可有关系的其他私立医院。
“这里应该不是公立医院，夏可既然能将我们送来这里医治，肯定就是有关系的，他会处理。”
“这怎么行……”
“你要觉得过意不去的，当作结婚礼物，给我做一个超级好吃的蛋糕也行。”
爽懿掩嘴一笑，“好吧。我也等会就回去，只告诉她们你已经伤好回家了，后面的事情你亲自告诉她们。”
两人再交谈了两句，爽懿离开回房去收拾行李，准备办理退院手续。
两人一前一后，爽懿刚走，夏可便拿着一小袋行李出现在房内。
“这么巧，正好是一前一后呢，找到有领子的白衣裙子了吗？”
“你既然想要，我就没有找不到的理由。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要不要在这里洗漱更衣？”
“这里的洗澡间可以洗澡对吗？我先洗澡，总觉得身上哪里臭臭的。”
……
祈愿在夏可的伺候下洗漱完毕，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夏可应该知道来者何人，直接应声。
“进来吧。”
门轻轻打开，循棠站在门后只露了一张脸，笑脸嘻嘻，满是卑微。
“你怎么来了？”
循棠走进房间，自觉提上祈愿的行李袋，闻言，挠了挠头。
“罪人罪该万死，当以为夫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戴罪立功……”
“说什么呢。”
祈愿知道循棠不便在夏可面前直接与她明说，拉着夏可就往门外走，虽然她后脑勺没长眼睛，但是也能想象到循棠在离开夏可视线范围后做出劫后余生、大口喘气不已的动作。
“循棠今天就特意过来帮我拿行李回去？我们两人开车过去民政局不就可以了吗？”
“不，自古以来女子在留画像和照相的时候都会淡妆粉面，就是为了能够画像和相片上留下自己更好的模样，循棠这次想的点子不错，在路上给你画个淡妆，好让你开心开心。”
“在车上给我化妆？！”
祈愿万万没想到，循棠真的拿了一袋子的化妆工具，夏可在驾驶位上开车，他和她就在车后座上化妆。
幸好有惊无险，路上并没有什么磕磕碰碰，连减速带也未有遇到过，祈愿一直提心吊胆关注的眼前的刷子也并未真的戳进眼睛里。
“怎么样？夫人可还满意？”
循棠拿着LED化妆镜给祈愿照镜，小心和谄媚尽显，十秒钟里有两三秒时间都在偷瞄静坐在前座一声不吭的夏可。
“满意，当然满意。等会我们进里面排队领证，你就先回去吧，不用在这里干等我们。”
“这怎么可以呢，夫人。回去的路上我还要给两位做司机，安全平稳地接送两人回去呢。”
“哪里用你特地等我们，夏可会开车。”祈愿注意看了眼夏可和循棠的神情，摸了摸肚子，“我今晚想吃火辣辣的火锅，你在这里等我们，等我们回去再准备材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呢。”
“这……”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民政局前人来人往，吵架厮打的不少，甜蜜得两人搂抱成一个人的也不少。
夏可下定论，“你按照她说的去做，车子停好了就走吧。”
能够远离夏可，循棠像是终于等到下课铃声的小学生，开心得快要大喊万岁，偏偏还要装作一份恭敬的模样，面上平静地将两人送下车再开着车飞驰而逝。
两人将近五点才到民政局，祈愿原本想着大概今日已经是领证无门了。
没想到，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见大堂办事窗口前排队的人过多，特地新开了一条通道，将还站在门口摸不着头脑的两人请进一个小房间办事。
没过半小时，两人已经在工作人员和夏可请来的律师的协助下办妥了所有手续，小红本两人一人一本，名叫结婚证，读作契约簿。
祈愿很庆幸她的契约簿是在爱情的驱使下订立的，希望自己永远也不会有再来这个地方的一天。
因为这一天拿着小红本的她和他是多么开心，两人的心意坚定，才约定不管生老病死、贫穷富有、福祸贵贱都对深爱对方、珍视对方、不离不弃。
“这下子，只要你这辈子还活着，就不能再离开我了。”
“哪有人说情话说得你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
嘴上说是毛骨悚然，祈愿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抚摸结婚证上的黑字与空白，颧骨扬了又抑，就是没有办法将眼里的笑意遮去。
“我们回去吧，你伤势刚好，虽说已经躺了这样长时间了，还是应该早点休息的。”
“嗯。”
夏可将小红本随着财产转移相关文书一起放入文件袋，两人一起往外走。
肩上装饰用的小背包里传来她喜欢的手机铃声，祈愿以为是爽懿泄露了风声，左焕急急打电话过来确认情况，没想到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是固话。
“嗯？不会是银行或者诈骗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