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棠和我联系不需要通过手机。”
“什么意思？”
祈愿一下仰头，一阵眩晕，下巴磕在夏可的锁骨上。
“啊……”
夏可关了吹风机，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该睡了。”
“疼……同样是骨头，为什么你的骨头这么硬。”
“我吹一下，就不痛了。”
“鬼才信你说的。”
祈愿跳下梳妆台，不等夏可招呼，选了靠窗的位置钻进被窝。
冬天就是这样麻烦，想用棉被温暖自己的身体，却要先用自己的身体温暖棉被。祈愿抖了抖，将脸也埋在被子里面。
另一侧的棉被被掀起，没等到凉风，一个炙热的身体贴了上来，祈愿扭了扭身子，以他的手臂为枕，在禁锢中沉沉入睡。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她和他都在温暖中得以完整。
***
有可能是祈愿又忘了开静音的功能，窗外叽叽喳喳鸟叫声不绝于耳，祈愿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粉白色的玉璧，玉璧微微起伏又下降，带着节奏感。
祈愿轻轻往后挪动身体，慢慢，将夏可的脸装入了视线范围内。
第二天了。
这是祈愿第二天，和夏可一起迎来新的一天的清晨。
晨光如薄雾，均匀地照了进来，再层层递减，漫入浅灰色的长绒地毯中。
昨晚没有来得及打量这个主人房，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观赏了。
墨绿色墙面和跃然于其中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窗外的绿景融在一起，室内的物件以银灰为底色，用饱和度较低的浅棕木色做点状、条状搭配，显得整个卧室充满慵懒的高级感。
深灰色被褥上衬以墨绿波浪纹，纹路中微带银闪，犹如层次分明的鳞片，让祈愿不免想起了梦中的片段。
夏可曾问她，他是人还是蛇。
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钻入脑海，他莫非是蛇，否则，怎么会如此喜爱各种碧色？
祈愿笑了笑，一抬眼便看见他慢慢睁目的过程。
长睫为帘，半掩他双瞳的深邃和折射出的光，透亮却又深不见底，看似相互冲突矛盾，于他，却是合理而正常的，他双眼的透亮让人忍不住望进去，又被其中深邃吸引不得离去。
“娘子。”
“嗯？”
祈愿咬了咬牙，她早该纠正他对她的称呼，“祈愿”也行、“愿儿”也行、“愿愿”也…不，前面两个都可以，后面那个太暧昧了，不行。
总之，如果两人在外，他还是以“娘子”称呼她的话，一来惹人侧目，二来让她浮想联翩，暧昧缠身。
她想象力丰富，一不小心就容易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我饿了。”
他的声音带点沙哑，也许是刚起床的缘故。
“想吃早餐吗？”
夏可摇了摇头，双眼还是盯着祈愿，如同她即猎物。
“现在还早，午餐不合适吧？”
“你。”
“我？当然是我做啊，你连切菜都不会。”
“唯有以你果腹，方能填补空虚。”
直到这里，祈愿才有点明白心里那点点酥麻颤栗的感觉是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河床干涸，急需水流的滋润浸养。
“你…你要吃了我啊，我怕。”
“又不是真的吃你，”夏可一下撑起身，轻咬祈愿的肩头，“今天第四天了。”
祈愿赶紧用双手遮住嘴，恨不得将自己镶嵌进床里。
没错，今天是第四天。
自除夕那夜以来，他们每夜沉沦，她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便没有顾忌，任他拥她入怀。直到29号晚上宿舍惊魂、30号两人搬到别墅、31号祈愿累极率先入睡，今天是第四天，没有夏可所说的“亲密”的第四天。
夏可已将祈愿困在双臂之间，见她如此动作，心中更觉好笑，遂以吻为攻，啄弄她的脸和手。
“我们是不是已经那个过了？”
“哪个？”
“就梦里…那个……我又不是你！几年前老神仙了，什么经验都有了！”
“你说错了两个地方。”
“哪里？”
“一错，我可不老，相公我皮肤嫩滑着呢。二错，我的经验都是与你修炼得来的，若论经验丰厚，我俩一般般吧。”
“那……你先把窗帘关了……”
一瞬间，帘幕皆落，只剩床下一圈淡淡橙光，将夏可双眼照得锃亮。
……
“诶你做什么？！还不放手！”
“娘子刚利用完我，便弃我如糟粕。”
祈愿一脸无奈。
也不知是谁无赖，将她吃干抹净还不肯放手，现在中午都过去了！两人才刚下床，难道要一整天赖在床上吗？！
“我不说第三遍了，放手！小心我煮饭不预你的份，也不让循棠帮你准备外卖！”
夏可松开了扯着祈愿身上围裹的毛毯的手，略显可惜，舔了舔唇。
“那些饭菜也不是我的主粮，不吃也行。是我疏忽了，娘子还是需要一日三餐的。”
啪一声，祈愿直接一甩手，洗手间推拉门一下子合紧。
算是给他一个回应。
夏可长呼一口气，“娘子，你还是预上我的饭菜吧，我还没吃饱！”
“谁管你啊！”
“哈哈哈哈。”
夏可回头望了眼凌乱的床铺，便调转方向，往二楼公共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
以凉水淋浴过后，身子总算是舒爽了一些，夏可坐靠在客厅沙发上，眼瞳转为碧色。
“有事就说。”
客厅一角阴影处，一个身着梨花白古装束腰长裙的女子静候其中，其白发如雪、长披至腰，一身雪白的装扮仿佛自带冰寒气息。
听夏可开口，女子双手相覆置于腹上。
“大人，暗子回报，一个月前，鬼王曾在H市出没。”
“具体行踪？”
“开始我们以为，他是在追踪大人和夫人的踪迹，所以事先在古宅附近暗伏，静候他的气息。
当地方圆五百米均被大人施以幻境，凡人们以为当地是个磁场异常的草场，都不敢接近，相对应的，妖界和魔界的低等生灵气息颇浓。
六十多年以来，鬼王的元气应该已经恢复大半，一路招兵买马，他到H市应该也是为了此事才对。就算当地低等生灵不能作为强兵厉将，作为粮食饱餐一顿也是对灵力有异的。
可是他并没有到那里，相反，他曾到过几个凡人的住宅区，此事是事后暗子巡逻发现的，暗子彻底搜查过，那几处片区均未有除人界以外其他生灵的气息，卑职拙劣，猜不透他的意图。”
“他已经回来了。”
“何以断定？卑职一路赶来，在踏入G市地界的时候也未有察觉到他的气息，难道他已经……”
“应该是因为她沾上我的阴气了，他是循着我的阴气找到祈愿的。就几日前的事情，他找到她所在的大学，我当日赶早从冥界回来，才得以撞见。”
听到鬼王与夏可相撞的消息，女子似乎有些激动，抬头，目光扫向夏可的方向。
“我虽及时驱退，但伤其不深。待确认祈愿无碍时，已无法再寻到他的气息。”
“大人，除了鬼王的消息外，我还打探到了其他消息。
妖界从百年前被大人消肃过后，一直群龙无首，虽近来各地均有地头龙崛起之势，但都没有称霸的实力，难以搅起什么水花。
魔界由魔帝统领，受神界和仙界制衡，无法大开魔门、侵略人界。”
楼上洗浴的声音暂停，女子顿了顿，加快了语速。
“但是近来，两界皆有暗流汹涌之势，多地结界被毁，三界忙得停不下来，其中暗中操纵着，会不会是鬼王？”
“他没有那个能力，当年他被她毁了元神，只剩一丝魂魄游离逃遁，即便能在百年间修炼回来，也不过一丘之貉，不足为惧。
前几日他循着我的阴气找到祈愿，必定咬牙切齿，欲一招必中，一雪耻恨。但是他只施了幻境，将她迷惑其中，并未有实体攻击和现身，一察觉到我的气息，他便迅速退去。”
夏可摇了摇头。
“是他灵力只修炼到此，还是有什么东西在限制他，使他无法现身？”
“是否需要将各地暗子召回？”
“都回来吧，暂时分散G市各地。等祈愿开学了，我们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学校附近的住处，到时汇聚了守在那里，那里凡人众多，我要是广施结界，会扰乱很多东西的。”
“是。目前是循棠在跟着夫人吗？”
“嗯。”
“大人，是否应该派一位更加稳妥的人加以扶持？循棠性子油滑不定，我担心他将夫人糊弄过去，导致对夫人的保护有一丝疏漏。”
“疏而不漏。几百年了，你怎么还是对他有这么大意见？”
“……大人言至于此，我也不再多心了。至于各地暗子的归位，近一些的不日到位，最远的也能在半月内全部到位。”
“嗯，循棠还在准备旧屋翻新的事情，那个片区的安排你可以直接找他。”
听到这里，女子的嘴角不显眼地扬了一点，眉眼如霜，瞳中终于沁入一点暖色。
“大人，是寻龙街吗？循荷也在那里吗？”
“在。我看你气息有点不稳，去她那里看看吧。”
夏可伸出右手手掌，其中一个光点慢慢变大，最终绽放为一朵荷花。这朵荷花与寻常见到的不太一样，细长的绿茎上有两个蒂并结在一起，一个仍是花蕾的状态，一个已是满放。
花虽小，却也散发出淡淡幽香，不一会儿，客厅中各处都有一丝荷香。
“循桃，凡事尽心尽力即可。”
女子低头，应了声是。
不知过了多久，循桃才又开口。
“大人，我们还查到了愿碧大人的消息。”
她一顿，并未如刚才一般，直接汇报出来，像是在等待汇报的首肯。
“说吧。”
“愿碧大人向来以修复向灵力见长，常常装扮为凡人，医济各方。近日，他办理了一个新的身份，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狗鼻子。”
楼上传来洗手间推拉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阵香气传来出来。
不等夏可挥散，循桃一拱手，身体逐渐变为透明。
“大人，先行告辞。”
“夏可~你知道我的包在哪里吗？”
夏可一个闪身，回到两人的房间。
祈愿洗澡的时候弄湿了发梢，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发，见夏可凭空出现，也见怪不怪了。
“你昨天不是说将我的包拿过来了吗？在哪里？”
“在衣帽间里面，我拿出来吧。”
“嗯，好。”祈愿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谢谢你。”
一瞬间，夏可拿了张椅子坐在一旁，手里抱着她的背包，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怎么了？”
“没什么。你要拿背包做什么？”
“我好像好久没有听到手机的响声了，帮我拿出来，看看会不会是没电关机了。”
夏可拉开祈愿背包的拉链，里面一个空空如也的钱包、一串钥匙、一个手机，除了暗格里还有一个被纸巾包了几层的水果刀之外，再无他物。
祈愿已经收好吹风机，见夏可看着自己的背包愣了半天，便一把将背包拿了过去。
“我背包里面没什么东西，你呆看着做什么。”
“是我把你疏忽了。”
“啊？”
“待会儿循棠会带东西过来，是你昨天喜欢吃的几个日式料理，你就不用煮了。”
“嗯~也好，吃点日式料理也没那么腻。啊！真的没电了！”
祈愿跑进衣帽间，在角落找到了数据线和插座，急忙为手机充电，希望能尽快开机。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昨天婉儿见了我，一定会对我们有很多问题的，也许到这会儿，整个宿舍都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那正好，广而告之~”
祈愿转头看向夏可，扫描式的眼神让他浑身一个抖擞。
“怎么了？”
“你昨晚不是说研究手机吗？我以为你这么好，半夜要起来研究手机呢。”
“我已经弄好了，放在床头的柜子里。”
“哦~”
手机屏幕发出亮光，正在开机。
“我今天想回学校一趟。”
“回去做什么？你要什么东西，循棠都可以帮你去拿、去买。”
“不是~你今天还有空吗？”
“我要出去了，就是想等你洗澡出来多腻歪一下。娘子~我要去被奴役了，等我回来了你要好好疼疼我~”
祈愿缩了缩脖子，“没点正经。我想下午回学校一趟，待会儿正好，也不知道循棠吃饭没有，如果没有吃，还可以跟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再让他带我过去。”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