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雨的话，让原本沉浸在某种粉红色氛围中的路半夏，稍稍清醒了些。
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他转过脸看向韩笙，打算让自己坚定一下作为“准作家”的立场。
迎接他的是小妖怪的美颜暴击——准确地说是真实伤害。
众所周知，真实伤害是最真实的伤害，所以哪怕路半夏早就做好了跟键盘过一辈子的准备，他还是觉得自己自始至终的信仰竟然发生了一丝动摇。
具体来说，路半夏觉得如果能天天看到这么美的韩笙，那码字的事稍稍推后一些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很快他就被这个危险的想法给吓到了，连忙拨浪鼓似的摇头，想要把这个念头给甩出脑袋。
“你怎么了路半夏？”
“没事，对自己的革命信仰产生了动摇。”路半夏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差点背叛了码字工人。”
小妖怪越是完美，路半夏越是不能得过且过。
先前韩笙只是借宿在自己这里，路半夏原本打算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把这尊大神给请出家门。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路半夏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能看到她的脸。
于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害怕韩笙真的离开。
患得患失的结果就是审视自己，越是审视路半夏越是觉得离谱：韩笙凭什么非得待在自己家里？
这次擂台赛是韩笙为他争取来的机会，路半夏也需要这次机会来证明一些事情。
“我去跟编辑继续讨论，你……”路半夏在韩笙脸上比划了几下，最终还是放下手，“那什么，你如果想学的话，之后跟我一起去学校。”
“真的？”韩笙的眼亮了起来。
“真的。”
路半夏第一次有了不敢跟韩笙对视的心虚感，他不得不感叹化妆确实是当之无愧的东亚三大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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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体看来没有太大问题，晚上我给你一版意见。当然最终做决定的是你，我只是作为具有专业素养的读者给出的建议。”
“明白了沙柳老师。”
看到沙柳给出的肯定回复，路半夏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插画怎么样了，明天就要定稿了。”
“我等下联系下画师，应该没有问题。”
“我看了玄月的作品，风格跟你的故事不是很贴合，但看得出来画技在线。当然也有风格不同的画师和作者碰撞出火花的例子，希望你们也是一样。”
路半夏用脚尖一蹬，座椅顺着滑出去，轻轻撞在墙上。
也是时候该跟玄月联系了。
不知道他会给出什么样的作品呢？路半夏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期待了。
“玄月老师，插画那边您完成的怎么样了？”他打开对话框，发送消息，很快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画完了。”
“太好了，方便给我看一下初稿吗？”
“怎么看？”
“拍照就可以。”
“什么是拍照。”
“……”路半夏眼角抽了抽，“您的手机不能拍照？”
“不知道。我去问问。”
路半夏看着玄月状态栏里“xphone12在线”，忍不住挑眉，心想玄月老师心思单纯不谙世事就算了，怎么生活模式也跟时代脱节了这么多？难不成真的是在深山老林里画画不成？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隔壁传来推拉窗户的声音。
“走正门！”
路半夏一声高喝，接着听到窗户被小妖怪关上，不一会儿又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知道说了她多少次，还是要走窗户，路半夏甚至一度怀疑韩笙的原型是某种擅长攀援的妖怪。
过了不一会儿，玄月再次发来消息：“可以拍照，我拍照给你看。”
不能拍才鬼了，路半夏一边想，一边熟练地回复：“嗯嗯，好的。”
这年头想找个拍不了照的手机，怕是比找个能拍照的要难得多。
路半夏晃着手里用了好久的某果，突然想到如果这次稿费发下来，是不是可以给小妖怪也配一台手机？不然有些时候确实不太方便。
就在他考虑买某米还是买某为的时候，对话框再次震动起来。
路半夏满心欢喜地点开玄月发来的照片，盯着看了一会儿，表情逐渐从欣喜变为疑惑。
“玄月老师，您确定这是我的订单？”
“是啊。两幅画，按你说的画的。”
“……第二幅我还能接受，第一幅是什么意思？”路半夏看着那幅酷似自行车骑士大战深海王的插画，表情甚是精彩，“玄月老师，我心脏不好，您不要开玩笑啊。”
“我没有开玩笑。”
“……”
路半夏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老师，我再确认一下，我要的是姐弟两个人小时候的插画，故事大纲之前我给过您一版，正文初稿我也给您了。”
“我就是按你说的话的。”
路半夏两眼一黑，他意识到出大问题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跟玄月说过的话，实在想不出来到底说错了什么能让这位老师画出来一拳超人的既视感。
“可能是我的表述出了问题，但是第一幅插画不应该是这样的。”路半夏尝试做垂死挣扎，“要更加温情一点，体现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后续的第二张插画才更有冲击力。老师您看还来得及修改吗，明天给我一版？”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路半夏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也知道一幅成品插画绝不是一晚上就能画出来的，更何况从完成度来看，玄月的稿件通常都很复杂。
但他没想到的是，玄月竟然很快回复：“好啊。”
“真的吗？”
“是啊，但是我需要去问一下别人。”
路半夏也不知道他说的问一下别人是什么意思，但到这会儿了他也只能当鸵鸟，死马当作活马医。
就在他忐忑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沙柳的名字。
不是刚才才发过消息吗？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打电话过来？
路半夏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整理了下情绪，按下接听键。
不能让沙柳知道插画的事，至少在穷途末路之前最好不要让他知道。
“沙柳老师，怎么……”
“路半夏，出问题了。这次的擂台赛恐怕有点困难了。”沙柳打断了路半夏的话，声音少见的严肃。
这么简单一句话，再次让路半夏的后背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