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半夏本能地想抵赖。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已经在脑海里思索了好几种答案，从韩笙住在楼底下的垃圾桶里到家里又给她租了间小屋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柳竹雨的眼神，路半夏总有种妖魔规矩面对照妖镜无处遁形的感觉。
只要撒谎，就会被戳穿。路半夏的直觉告诉他。
于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装糊涂打个马虎眼：“她暂时还没租到合适的房间，老姐说旁边的房间可以先让韩笙住着。你们可别想歪了。”
“难怪。”柳竹雨眉梢微挑，看了眼路半夏又看了眼韩笙，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挥手示意店员把衣服都收好。
“这件裙子你就先穿着吧，我觉得还蛮适合你的。”
韩笙提着裙角，有些想摆脱高跟鞋的束缚，所以可怜巴巴地看向路半夏。
作为韩笙的“新时代”监护人，路半夏本来应该替她解围。
但看着面前身形窈窕的女孩，路半夏几乎是鬼迷心窍地朝韩笙挤了挤眼睛，小声说道：“蛮好看的。”
韩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路半夏说好看，就说明路半夏很喜欢，路半夏很高兴。
韩笙不在乎自己好不好看，但是她在乎路半夏高不高兴。
“真好啊，我也想穿这样的衣服。”魏怜阳一边上下打量着韩笙，一边自然而然地在她胳膊上蹭来蹭去。
“你揩油都这么熟练的吗。”路半夏忍不住问道。
“在漫展上看到好看小姐姐，学会揩油可是基本功。”魏怜阳一本正经，“我总结出了‘三摸五不摸’，你要不要听一下？”
“算了，我一个都不想摸。你这么喜欢这些衣服，就买几件呗。”
路半夏刚说完，忽然意识到这些衣服并不是普通学生能负担起的，于是及时止住了口：“不过确实蛮贵的。”
“价格倒是还好啦，主要是我不太适合这个风格。”魏怜阳抬头扭胯交叉腿，摆出一副标准的jojo立，“还是这个风格适合我。”
“阳姐你原来是个富婆吗？”路半夏惊讶。
“富婆倒不是啦，不过我有副业可以赚一些哦。”
“讲相声？”
“……”路半夏眼角抽了抽。
“开玩笑开玩笑。”魏怜阳拍了拍路半夏的肩膀，“出展还是能小赚一笔呢。”
“社长的出场费可高了。”韦光正适时插嘴道，“我还差一点。”
“一点？”
“就是小数点往前挪两位的意思。”
“你去参展不给人倒贴钱就不错了。”路半夏如是说道。
几人闲聊期间，店员小姐姐已经麻利地帮韩笙打包好了这次购物的战果，柳竹雨把卡交给店员，甚至连价格都没有过问。
路半夏此时不得不承认，有钱人的快乐他真的想象不到。
“走吧。”
柳竹雨朝几人点了点头，店员自然而然地把大包小包交到路半夏的手里，一脸灿烂笑容地恭送几人走出了店门。
这也能理解，如果路半夏做销售碰到了柳竹雨这么个财神爷，恐怕腮帮子都要笑烂了。
韩笙依旧走在路半夏身边，踩着高跟鞋的小妖怪个头拔高了一截，路半夏侧过脸几乎就要碰到她的额头，那头浓密的暗红色长发有一些垂落在路半夏肩膀，微微发痒。
每个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韩笙走得有些跌跌撞撞，明明该穿出气质的露背黑裙和高跟鞋硬是让她给穿出了蹒跚学步的感觉，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姑娘从来没穿过高跟鞋。
但没有人觉得是她的错。如果那双价格不菲的高跟鞋让她感到不舒服，一定是鞋的问题，每个看到韩笙的人都会这么想。
柳竹雨走在最前面，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路半夏。
路半夏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问道：“你打算给我也买衣服？”
“韩笙穿着高跟鞋，有些走不稳。”
“啊……嗯。所以？”路半夏挑眉。
柳竹雨深吸一口气，脸上颇有几分恨其不争的感觉。
“你的手臂呢？”
路半夏一愣，魏怜阳已经抬手把他拎着的大包小包交到了韦光正和段壬手里。
做完这些，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社长朝路半夏行了个脱帽礼，笑道：“抬手。”
路半夏想了想，扭头看向韩笙。
几乎没有意外，韩笙也微微扬起脸，两个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对视着。
“挽着我吧。”
路半夏说完这句话，把脸重新扭了过来，顺势抬起左臂。
韩笙眨了眨眼睛，无师自通地轻轻挽住路半夏的小臂，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开心。
女孩身体的重量一点一点压在路半夏的手臂上，韩笙很轻，她的步子虽然有些踉跄，可身子却很稳。
路半夏心如止水，面不改色。
“接下来去哪啊雨姐。”韦光正颠颠地跟了上去。
“那里。”柳竹雨扬了扬下巴。
几人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家处处透露着“高级感”的造型店，就连门口站着的tony老师似乎也比路半夏家门口的老师腰板直了不少。
“还得做头发？”路半夏蚌埠住了。
“韩笙的头发很好看，打理一下会更好。”
柳竹雨看到路半夏纠结的表情，眼里终于露出一丝狡黠，没有再多说，径自向造型店走去。
路半夏和段壬韦光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这娘们可真难伺候，想起来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不得不说，有柳竹雨在任何事情似乎都变得十分简单，高级店的tony也是tony，几分钟的时间，大小姐就已经让他们重新回到了热情营业的模式。
“路半夏，这是要干什么？”不明所以的韩笙被拐带到店里，小心翼翼地凑到路半夏耳边问道。
“简单地说，就是剪个头发。”
“……”韩笙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也不用担心，不会把你的头发全给剪掉的，你舍得我都不舍得。”路半夏看着韩笙一头海藻般浓密的暗红色长发，心想这头发剪了拿去卖钱都得不少数。
现在的路半夏肯定想不到，十分钟之后他才真正明白韩笙古怪表情的意思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