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胤禟皱眉，颇有些不以为然：“区区后宅女子罢了，最多运气好点，有些个虚名，被老四另眼相看几分罢了，哪就像八哥说得那么邪乎了？”
“区区后宅女子？呵呵。”胤禩冷笑：“最初，我也是这么想的。”
“哪怕她发现了牛痘跟近亲成婚不利于子嗣等事，也不过运气加上细心而已。但细细想来，自从她入了雍亲王府，四哥一路如有神助。”
“而咱们则屡战屡败，十弟抽身而退，十四弟被她哄得找不着北，就差跟四哥握手言和了。”
胤禟咬牙：“那贱婢确实好命，不过那也说明不了啥吧？”
胤禩摇头，他没证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
他沉吟了许久，到底还是开口：“当初噶礼事，我总觉得证据来得太轻易了些。可夺嫡夺嫡，嫡不倒，庶何立？”
良机难得。
所以即便心里有些迟疑，他还是出了手。
然后也很快倒霉。
现在回头想想，一切都像极了一石二鸟之计。
而那之前不久，他试图坑金玉，废太子更起意要纳她入府。
“八哥你，你的意思是……是太子二废其实是老四冲冠一怒为红颜，为好表妹坑了你们俩？太离谱了吧？不是弟弟瞧不起老四，是真不觉得他能有这么些弯弯绕绕跟狠心。”
太荒谬了，不大可能的吧？
不过……
胤禟眯眼：“不过八哥您这猜测可能是假的，但老四、十三跟十四都特别重视那贱婢是真的。若不是她从中挑拨，十四也不会跟咱们渐行渐远。”
“她确实该死！”
“若能借刀杀人，让四与十三、十四反目成仇，不死不休就更好了。”
胤禩也是这么想的。
但天子脚下，对方还是皇阿玛亲封的和硕格格。平日轻易不出门，出门就一裙子武婢侍卫地前呼后拥着。
下手难，无声无息、毫无破绽的同时还嫁祸于人更是难于上青天。
需妥善部署，争取一击必中。
胤禟点头：“弟弟听八哥的，不过十四……”
“咱们必须给他个教训！”
“八哥可不能再顾念旧情，心慈手软，任凭他这么踩在咱们哥俩头上拉屎。”
这粗俗的，可把胤禩狠狠恶心了一下子。
不过确实，老十四最近称得上给脸不要脸。偷不出浮生半日闲是么？呵呵，那为兄送你一场造化，让你往后余生都闲着吧！
阿嚏~
十四贝勒府，男主人胤祯狠狠打了个喷嚏，鼻涕瞬间过河。他慌忙拿出帕子擦拭，一抬头就看到小表妹嫌弃至极的眼。
那感觉，就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虽然真的很脏，但是……
十四委屈：“为兄那般尽心竭力帮你，竟连个好眼色都捞不着？”
呵呵。
金玉冷笑：“停停停，唠嗑归唠嗑，不许瞎胡说啊！哪有什么尽心竭力？不过愿赌服输罢了。”
“你不是说你八哥人品贵重，仁义宽和，好词好句三天三夜用不完，绝胜自己同父同母亲哥千万倍。再不可能因为一己私利，让你为难甚至直面皇上怒火？结果……”
“啧啧，知道的是你秉公处理为朝廷拔除了一毒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刨了他祖坟呢！”
十四皱眉：“你，你这说的什么话？”
“实话！”金玉撇嘴：“咱们兄妹自来情深，有限的几次分歧都在我说你那好八哥金玉其外，让你远离上。然后你每一次都跟那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毛又跳脚。”
“结果呢？你自己细想想，他何曾设身处地为你想过？只有恼羞成怒、兴师问罪，以及理所应当般地频频跟你伸手。”
“他……”
“他也不容易，他也没办法。等日后他南面为帝，一切就都好了。自家嫡亲兄弟，他绝对不会亏待你？”金玉哂笑：“且不说这世上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负心人有多车载斗量。”
“就说现在，用你那笨脑瓜看，他有几分胜出可能？”
不用十四开口，金玉就自问自答：“渺茫，很渺茫，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一则今上自己幼年登基，吃够了被掣肘的苦，绝不允许有任何势力凌驾于皇权之上，偏你八哥不是个杀伐果断的。”
“二则他千顷地一根苗，膝下只有弘旺一子。有明武宗的例子在，今上不敢冒同样的险。”
“三么……”
金玉笑，她家康熙祖宗爷就还挺重视皇子出身的。
虽良妃娘娘娘家隶属辛者库，并非影视剧里讹传的罪籍出身。但不管圣宠还是娘家父兄姐妹前程，她都比四妃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有公推太子跟二废太子两桩，除非康熙诸子死绝，否则这皇位绝轮不到他坐！
金玉眯眼：“如此，你还要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带着一家老小与所有心腹性命去赌那一丝丝的可能？”
不不不。
十四赶紧摇头：“那，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我若还有那心思，又怎么会跟你打赌，还如约写了那么封气死人的回信呢！”
唉！
他耷拉着脑袋长叹：“那封信一出，估计以后爷就是主动凑过去，八哥都得把我打跑。”
这么多年兄弟情深，终究要渐行渐远渐无书了。
想想就还怪萧索。
呵呵。
金玉冷笑：“我要是你，这个时候就跑步回到岗位上去，同时全面戒备。绝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更不让人搅和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重责大任。”
“啊？你是说……”十四皱眉：“这……不会吧？”
“要打赌吗？”金玉眉眼弯弯，眸光中充满诱惑：“若输了，就彻底放下对大表哥的成见，不求你与他兄弟齐心，好歹和和睦睦。”
嘶~
这太挑战了！
严重到让十四只假想一下，心里就充满了抗拒。
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赌博不是个好习惯。刚刚小赌怡情也就算了，好表妹可不能养成这个坏习惯。唔，哥初担重任，军中忙着呢，就不多跟你寒暄了，回见。”
话落人跑，速度快到几见残影。
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