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悦偏了偏脑袋，眼神狐疑：“你还没睡好？”
小胖子早上就蔫了吧唧。
睡过一个午觉瞌睡竟然还没补回来。
“哪有，你看我不是挺精神的。”
方子玖牵扯出一抹笑容，牵扯的笑了笑。
目光紧盯着她幽幽道：“小悦悦，要是你的人生当中，发生了一件你无法接受的事情。
你，会怎么办？”
这件事想要瞒着她明显是不可能了。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
他只能提前给这丫头打好预防针。
李熙悦脸颊狐疑的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问出和我爸一样的问题？
他们是不是背着我和你说了些什么？”
小胖子从她家下来后，她爸就和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这个问题同样也问过她。
方子玖内心里咯噔一下，李涛和杨少娥表面上答应他。
背地里却是已经给李熙悦打预防针了。
笑嘻嘻的追问道：“没有没有，那你会怎么办？”
李熙悦没好气的撇了撇嘴：“没有的事情你瞎担心什么，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黄瓜拌花生，凉拌。”
在她潜意识中人生就没有无法接受的事情。
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该去瞎操心。
方子玖皱了皱眉，笑呵呵的淡笑道：“假如呢！我说的是假如，你，会怎么办？”
这件事情连他都没法承受，更别说是这丫头。
李熙悦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来。
满脸好奇的看着他：“那你认为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无法接受的？”
这小胖子今天好奇怪。
非常执着于这个问题死揪着不放。
方子玖组织着腹稿，笑吟吟道：“我最近不是看到一个拐卖儿童的新闻嘛！
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我们身上，你说，你会怎么办？”
两人最大的可能是被调换了，性质已经和拐卖儿童相差不大了。
李熙悦仔细的沉思了一会儿，满脸认真道：“我会喊人求救，想办法打电话报警。
再说咱俩已经不属于儿童，是青少年了。
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的。”
你这个想法确实有点天真。
方子玖暗暗腹语了一声，这个世界和你抱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吧。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有多难，只有亲身经历才有发话的权利。
可惜那些人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事情没有发生前，谁都不会认为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是追悔莫及。
只能牵起她的小手，抿着嘴唇低语道：“就算你失去掉全世界，你的身后还有我陪着你。”
这丫头显然是被保护的很好，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他只能循序渐进，慢慢的给她内心建立起一道心理防线。
下午放学的时候。
方子玖一个人在学校食堂里打饭吃。
完全没有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去的太过于频繁加上莫名其妙的话语。
他生怕会引起李熙悦的怀疑。
能瞒一天就尽量瞒一天。
他不想将她美好的世界给破坏掉。
下晚自习。
李涛独自一个人找到他，手指上夹着一根香烟忽明忽灭。
声音低沉道：“这件事情已经超过十年，98年没有查出事情的真相。
现在已经达不到立案的要求了。
最多就是起诉后将你的抚养权拿回我们手里。”
方子玖瞥了眼他手中的香烟，李涛这几天的香烟变得频繁起来。
抿着嘴唇低语道：“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他和李涛除了血缘上的父子，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没有半点感情。
李涛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内心里一横：“你的抚养权我和你妈必须拿回来。
小悦悦的抚养权我们同样不会放手。”
赔偿问题他没有说出来。
内心里担忧方子玖在那个家多年，已经生出一股归属感。
十二年的失子之痛，哪是那么容易就轻易算的。
方子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道：“青春年华是一个人最珍贵的时光，这件事情时间会拖得非常久。
我不希望这件事耽误掉我和小悦悦的人生。
而且你也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是他们偷换，或者是拐卖。”
在问过律师后他内心就生出一股无力感。
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死耗着不放。
他和李熙悦的人生都会彻底毁在这件事上。
远离烂人烂事对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涛目光闪烁的凝视着他，喉咙微微滚动：“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
他报案后方子玖以前的两次案底都被调出来。
让李涛了解到一些事情。
这样的父母连自己亲生孩子都能遗弃。
又如何有耐心去对待他。
这些年他过得如何几乎上可想而知。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方子玖抿着嘴唇低语，心中做出一个非常不情愿的决定。
给他出了个主意：“你起诉时提交我和你们的亲子鉴定就可以了。
让他们赔偿精神损失抚养费，那个家的情况我比你还要了解。
费用太高他们一辈子都还不起。
他们要么说出当年的真相，要么只能认栽。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小悦悦是他们亲生的。
要是他们不说，这件事的真相就当没发生过。
就不要和小悦悦提了。”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关键点在于方自荣和杨丽珍。
这是唯一的一个突破口。
所有人跟无头苍蝇似的走访调查当年真相。
最终依旧还是避不开两人。
以那个家的经济条件，现在还欠着五万的建房贷款。
若是再背负上一笔高额的精神赔偿算是抚养费。
再加上那两人这也想要，那也想要的心理。
绝对彻底能够击溃两人内心的心理防线。
李涛目光不停的审视着方子玖，低语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整件事情都能如此条理清晰的分析出来。
他暗中还和张梦哲打听过房租的事情。
张梦哲虽然说的非常隐晦，他依旧听出来了。
完全和养育方子玖的那个家庭，没有半点关系。
他都是多方去打听，才摸出这件事情的头绪。
明明坐在他眼前的就是亲生儿子，但是他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方子玖轻轻揉搓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浅浅道：“我已经找过律师了，未满十八岁。
律师不接受未成年的委托。”
他本想暗中独自完成这件事情，年龄上成为阻碍他最大的脚步。
“律师？”
李涛瞬间惊呼出来，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着不可思议。
语气中满是疑惑：“你上哪找的律师？”
西山街上根本没有。
他东奔西跑从未想起过，完全被愤怒给冲昏掉头脑。
这话明显给他提了个醒。
方子玖脸色平静，语气淡漠道：“跟一个朋友要来的联系方式，基本情况律师已经了解。
如果需要我可以推荐给你。”
“好好好。”
李涛连连点了点头，和他要来张兴强的联系方式。
来这里之前他内心还有着一些顾虑。
现在则是完全没有了半点后顾之忧。
还理出这件事情的一个突破点。
眼眸复杂的看着方子玖，叮嘱着保证道：“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肯定会处理好的。”
他现在才十二岁就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其中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
小悦悦同样是十二岁，对这些事情却还在一知半解当中。
方子玖脸色平静，默默叮嘱道：“诉求当中加一条，把我的名字从方家墓碑上划掉。”
方家那位故去的爷爷墓碑上，可是刻着他的名字呢！
他在这世界宛如浮萍飘摇，那就给自己打造一个根出来。
他一人在这世界同样可以生根发芽。
李涛听到这话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颤，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尽量。”
墓碑非常讲究，一旦成型难以更改，也不允许轻易更改。
这种让祖宗都蒙羞的事情未必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