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mm小型自动手枪三把，22口径拉栓式步枪一把，浓缩燃油五瓶，迷药五瓶，望远镜，子弹伤药若干。”
姜小果数着装备。
“三把手枪你们一人一把，步枪给我就好。”
按照基金会的规定，每位调查员可以申请一把手枪，考虑到温何，姜小果多要了一把步枪，记在英粲名下。
卷发的研究员对此连应都懒得应一声，只从装备里拿了属于自己的手枪，塞进风衣下的枪袋。
除此之外，他自己还带了一个装满了样本的手提箱。
姜小果一身轻装，拉栓式步枪往网球包里一扔，加上那身红色校服，活脱脱一个高中生。
时虑依旧只带他的宝贝箱子。
其余装备自然而然都由小助理温何负责携带。
惦着手里沉甸甸的箱子，温何不由感慨，这次副本之行，终于正规了很多。
“对了，我们还要穿统一的制服。”姜小果提醒温何，“没有硬性的规定啦，内红外黑就行。”
说罢她随手拿起一件风衣往运动服外一套，瞬间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高中生。
温何哑然。
“……我以为基金会的制服是统一发的。”
“当然不是。”姜小果说，“你没看到大家的风衣款式差别很大吗？”
她指了指自己：“100金币平原区旧货市场淘的。
又指了指时虑：“金币主城区高端定制。”
温何张了张嘴，决定暂时不提赔时虑风衣的事。
时虑慢慢地开口：“我可以借您，衬衣、外套……都可以。”
温何一噎：“……不太好吧。”
时虑表情微妙。
“我还以为……您已经穿习惯了，毕竟上个副本之后，那个破风衣您还宝贝地留了下来，抱着……”
温何飞快打断：“谢谢！”
姜小果捂住嘴，小小声道：“男友衬衫加男友外套！等于超暧昧的恋爱关系，天啊，我不会磕到真的了吧……”
“让自己的味道完完全全包裹对方，这是何等的纯爱！救命。”
离姜小果最近，恰好能听到她嘟嘟囔囔的江奇武长叹一声：“你可以闭嘴了，没事的话不如去买火车票。”
姜小果立刻领命：“得嘞。”
英粲却懒懒地开了口：“没必要。”
只见他熟练且慵懒地坐在一片文件的海洋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我有车。从13区工厂里捡的，改装了一下。”
“四个人的话，刚好坐的下，从这里到水巷城，开一天就到了。”
“哇哦！”姜小果欢呼，“公路行，我喜欢！”
有车当然更方便，温何正要开口同意，却听身后传来冷若冰霜的三个字：
“我拒绝。”
……
最后四人还是选择了蒸汽火车出行。
走之前，英粲要求了额外一点时间，跟安娜道个别。
苔藓遍布的凹凸浅滩上，黑羊脸的少女与卷发的慵懒研究员并排站在一起。
身边是走来走去的小绵羊。
巨大的风力发电机缓缓转动。
“每次去副本之前英粲都会跟安娜道个别。”
远远地看着两人，姜小果对温何说。
“他喜欢安娜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表白，可能就是怂。”
姜小果摊了摊手。
“宅男很难猜，对吧？”
“那会，我是说安娜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那会，两人经常一起刷本。”
“后来安娜完成了融合，英粲也调入第一实验室成为老黑皮的下属，两人一起行动的时候就少了，表白就更免谈。”
“但他们一直记得跟彼此道别。”
温何望着一高一低的身影，沉默地听着。
四人登上列车。
三个手提箱，一个网球包并排立在座位旁。
刚一上车，姜小果就嚷嚷着饿，要拖着英粲去买饭。
蒸汽火车上有专门的餐车，与他们这次所在的车厢隔了有一段距离。
连走路都在翻阅资料的英粲正要拒绝，突然抬头看了看另外两个人，摸了摸下巴上刚清理完还没有长出的胡茬。
“我还是去吧。”
姜小果拍了拍英粲的肩膀，“都说了我不是害你，跟他们俩单独在一起，狗都觉得自己多余。”
温何：“……”
两人走后，穿着同款黑风衣、红衬衫的两人并排坐在一侧座位上，一个面朝前方，一个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时虑首先开了口：“我觉得我们需要开诚公布地谈一谈。”
温何一愣，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自从前天办公室事件之后，这两天时虑虽然不再对他冷言冷语，但也没有主动说很多话。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他就露出微妙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有几次甚至叫他都没有反应。
温何越来越觉得失去眼睛后的时虑难懂。
之前好歹他能看到那双眼睛是不是在看着自己，现在连他思考的是不是有关自己的事都不知道。
“你说开诚公布……是指？”他试探着问。
“字面意思。”时虑面朝前方，长腿翘起，双手交叉在膝盖上。
“我想知道您的一些想法。”
“比如，为什么要去夜游神的副本，我问了英粲，这个副本是您主动要求参与，您想从中获得什么，又是为什么想要获得。”
他顿了顿。
“我想知道，温何。”
温何惊讶地望着时虑。
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虽然眼前的男人从第一个副本就主动跟他组队，但平心而论，自己的作用不过是一个腿部挂件。
时虑向来我行我素，无论是消失还是出现，对他好还是跟他冷战，从来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姿态。
别说商量，能告知一声就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到现在他甚至已经习惯了时虑的高高在上。
毕竟，他是能直面神、甚至杀神的人。
温何从来都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跟时虑平等对话。
但现在，这个向来傲慢自我、俯视他人的人……竟然在试图了解他的想法。
这感觉……
挺微妙的……
而且，他又叫他的名字了。
温何一瞬间有点不知所措，两手握在一起，拇指摩擦了一下。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我的意思是……之前你从来不问的……”
“没有为什么。”时虑给了一个很像他的答案，却又顿了一下。
“非要说原因的话，之前在办公室里您所说的话让我忍不住反思一些……事情。”
办公室的话……
温何不安地摩擦着手指。
在办公室里他们也没有说太多。
除了时虑指责他没底线，他为没有及时坦白副本的事道歉外只有……
【我就不能担心你吗？】
温何脸红了一下，决定躺平坦白。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个副本的时候，有个瞎眼的神父，你记得吗？”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时虑一眼。
在对方微微点头后，温何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我的属性值特别差……每一项都只有20，属于随便放着都有可能自己暴毙的……类型。”
“对此我深有感触。”时虑干巴巴地说。
“但……”
“属性值低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在这个世界里，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
“我大概能感觉到。”温何斟酌着措辞。
“这个世界里，人会为了生存或者欲望而变得不像自己，但是……现在的我也不像我自己。”
温何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指尖。
“我不该是这么无能为力的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重要的人因为自己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