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低头的温何，姜小果突然笑眯眯地开口：“其实我刚刚就想问了，小助理，你应该是个欧皇吧？”
温何抬头，“为什么这么问？”
英粲懒懒的声音响起：“还用问吗？水巷城的委托我等了半年，他一来就能碰到。”
“哦呼～我终于能体会到队里有欧皇的快乐了！”姜小果欢呼了一声。
温何犹豫道：“我不算欧皇，只是幸运值高了一点，也时灵时不灵。”
“你太谦虚啦。”
姜小果摇摇手指，点了点桌上那摞江奇武给温何的资料。
“等你多补充补充常识就知道了，在第二世界，幸运值可是被神明眷顾的属性。”
“哪怕所有的属性都孱弱无比，只要被神明爱着，很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姜小果摊了摊手，“可惜我的幸运值只是平均水平。”
“知足吧。”英粲放下水杯，第一次给了温何一个正式的注目。
还在消化信息的温何没有注意到英粲的视线。
他慢慢地开口：“你刚刚说……等水巷城的副本等了半年，为什么会这么久？”
“因为我非。”
英粲又端起他的茶杯。
“水巷城的副本很特殊，虽然只有一个副本，但里面却有很多个委托人。”
温何一愣：“什么意思？”
姜小果接话：“意思就是副本里存在很多势力，每个势力都会发出委托，调查员可以自由选择接取哪个势力的委托，当然，不同委托要完成的任务会不同。”
她总结道：“简单来说，这是一个阵营本。”
阵营本。
温何沉思。
像是《狼人杀》《阿瓦隆》之类的游戏，玩家之间会因立场不同形成对抗或者合作的局面，在这类游戏里，除了解密、战斗能力外，策略也很重要。
“你对水巷城了解多少？”英粲问温何。
温何回忆道：“我知道它由五栋楼组成，中间一栋是夜游神的祠堂，原住民住在其余四栋。那里的原住民每个月都会举行拜神仪式，由神官向夜游神供奉‘殷香油’。”
英粲点了点头，继续说：“除了中间的祠堂，水巷城其余四栋楼各有各的营生。东楼卖人、西楼造物、南楼做食、北楼行医。每栋楼有一个楼主，管着整栋楼的生意。”
“我调查过，四个楼主都曾向调查员协会发出过委托，无一例外报酬都很丰厚，但内容却很简单，并且要求调查员面谈。”
姜小果嘿嘿一笑：“闪烁其词的委托人，恶劣的生存环境，加上诡异的习俗，再加上排外的原住民，等于调查员是待宰羔羊的超难攻略副本！”
英粲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
“……水巷城四栋楼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委托人都是真心要请调查员解决问题的，有些只是把调查员当靶子或者筹码……这也是为什么水巷城的副本生存率很低。”
他刻意顿了一下。
“非常低。”
温何心里一沉。
别有异心的委托人……海兰堡的委托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之所以等这么久，是因为我一直在等一个内部势力之外的委托人，虽然也不能保证一定安全，但起码保险很多，毕竟我向来不怎么走运……”
英粲慵懒地挠了挠头发。
温何的视线落在“治安处”三个字上。
“好歹是给我等到了。”
“感谢欧皇！”姜小果欢呼道。
……
从第一实验室出来后，姜小果问新晋小助理：“你接下来要去哪？”
温何扬了扬手里抱了一路的资料，“补充常识。”
“那就是要回办公室咯？”
“不。”温何眨了眨眼，“附近有电话吗？”
姜小果一脸懵，“电话？”
……
神清气爽地坐在空屋里，温何翻开资料。
挑空屋当然是因为在这里他可以维持第一世界的属性。
在实验室接收的信息量已经够大，用20的智力继续看资料的话，只能起到浪费时间的作用。
红犬基金会的新手资料很全，从属性值详解到各区信息，再到基础装备、怪物图鉴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些低级副本的攻略，由于级别有限，他只能看到一部分。
大部分信息他在之前两个副本已经了解过，剩下的有些没必要立刻消化，有些则非常重要。
首先就是属性值详解。
第二世界的属性一共有8项：力量、敏捷、体质、智力、感知、精神、魅力、幸运。
其对应的能力，温何已经了解七七八八。
比如力量、敏捷对应战斗力，体质代表身体素质，智力、感知表示获取信息以及分析信息的能力，精神代表受诡异物的影响，魅力、幸运则更像场外因素，在刷好感、走捷径方面往往有奇效。
而基金会的资料更加详细，除了对应的能力，还有数值等级。
除精神、幸运外，每项属性在30-60之间是正常，60-80属于较高，80-90属于极高，90以上属于稀有，30之下则是孱弱。
一般来讲，普通调查员会拥有一到两项较高的数值，少部分有一项极高的数值。
温何想起钱多乐就是体质在85，属于极高，智力在78，属于较高。
红犬基金会的调查员应该比普通水平要高很多。温何猜测，江奇武的力量、敏捷、体质以及感知应该都在极高之上，属于变态中的变态。
精神值的话，与他之前总结的差不多：
20以上属于正常，10-20之间会出现轻微幻听幻视，10是临界值，从10往下会看到或者听到什么非常难说。
至于幸运值，就很有意思了。
资料显示，大部分调查员的幸运都在50-60的区间内，非常集中，几乎不会对刷副本产生任何影响，低于50或者高于60的都很稀有。
前者是非酋，出门平地摔，上个厕所都能见鬼。
后者则是欧皇，马路边随便逛逛都有可能获得关键信息。
难怪姜小果觉得他稀有。
最后，基金会还特别标注了一句话：第二世界的属性值不可更改，除非获得道具加持，或者与道具融合。
品了品这短短两页但信息量巨大的资料，温何忽然意识到——
假如他能恢复第一世界的属性值，那他就会拥有四项稀有，把幸运值也算上的话，就是五项。
好像还……蛮厉害的。
重重地叹了口气，温何继续看下一项：神明的残骸。
基金会把神明的残骸，也就是游戏里的道具细分为6类，分别是：普通型、污染型、寄生型、孕育型、精神型和未知型。
普通型，顾名思义，指有特殊功能，可以独立使用，也不会污染周边生命体的残骸，比如锚点相机。
污染型则是指会同化周边环境，甚至让生命体产生畸变的残骸，这类残骸无论是作为道具使用还是研究都要慎之又慎。
基金会特意用红字标注，假如要研究污染型残骸，需要至少3个以上队长级或主任级的调查员签字。
腐生之血应该就是这类残骸。
寄生型也很好理解，就是需要依托生命体才能使用的残骸，其本身也会对寄生的宿主产生一定影响。
比如渴血的匕首，平常寄宿在他的身体里，使用时会让性格变得冷血冲动。
温何不由得想起，每次召唤出匕首，他扔骰子当赌狗的欲望就更加强烈。
这个世界、这些残骸仿佛会对调查员产生一种诱导，让人逐渐变得疯狂，从使用道具、承受其负面作用，到融合道具，丧失原本的意识身躯。
长此以往……
最后，调查员会变成什么？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就像安娜那样？
温何按了按太阳穴，继续看下去。
以上三类残骸都比较常见，文字描述也很详细。
至于后面三种……精神型勉勉强强有一行解释，是指会对意志造成影响的残骸，——意志这个词用的很玄。
温何记得，似乎有谁告诉过他，命运骰子是精神类的道具。
但基金会的资料里没有很多的案例，无法进一步判断。
孕育型的介绍也很短，指能自主孕育残骸的残骸，案例也是零。
未知型就更过分了，直接跟了一个字“无”。
连基金会也没有掌握的残骸吗……
想想都觉得诡异。
对付不同的残骸，有不同的方法方式。
温何圈圈点点，在第一世界属性的加持下飞快地记忆。
空屋里一时只有清脆的翻页写字声。
以及……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的“滋滋”电流声。
108号接线员似乎一直试图跟他说什么，但碍于某些原因不敢开口。
温何原本没打算理它，但随着一页页资料过手，“滋滋”声越来越大，吵的人头疼。
他再也忍不住，从资料里抬起头，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诡异的声音几乎立刻响起：“尊敬的调查员，我想问一下您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比如兑换旧币？金币？还是要登出游戏？”
“都没有。”温何说。
声音沉吟片刻：“那您……”
它欲言又止。
“我来看资料。”温何冷静地翻过一页，“有什么问题？”
“呃……假如您只是需要一个看东西的地方，大可以去调查员协会或者公会……甚至第二世界某些区也有很不错的咖啡馆，要不我给您推荐几家？”
温何扫了干净空白的房间一眼。
“怎么了？这里不允许调查员看资料？”
108号接线员清了清嗓子：“我亲爱的调查员，我觉得您有些误解——”
它刻意抬高了音调。
“空屋是协管第二世界的监控点，迎接新人的平台，重要的窗口，不是您……个人的休息室，说真的，在您之前，我还从没遇到过把空屋当私人领域的调查员。”
温何把看的差不多的资料一合，用非常缓慢又非常温柔的语调说：“那你现在遇到了。”
108号一噎，电流声变得更加粗粝：“你这个不知……啊不不不您这个……有那么点点特别的调查员，哈哈哈，是这样呢，我们空屋——包过接线员在内，都属于公共资源。”
“每天、每小时、每分钟都有许许多多新鲜的调查员从空屋进入第二世界，我们是服务者，理应服务好每一位调查员……”
“但您想想，因为您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私心，占据了别的调查员的宝贵时间……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哈哈……”
温何轻轻一笑。
“是吗？”
“是啊是啊！”108飞快答道，“假如您有什么问题，我随时待命为您解答，但假如您没有的话……不如还是，另外选个地方吧……”
说罢电流声更加刺耳，针一样刺入脑髓，似乎温何再不走，108就要用强制手段逼他走。
然而温何依旧不打算离开，只见他往后一靠，长腿一翘，修长的手指捻了捻下巴。
“好吧，服务者，不看资料也可以，我恰好有个问题，希望你能给我解答解答。”
“问题？那当然可以！”
电流声骤然变小，108的声音变得殷切起来。
“我将真诚地为您解答所有问题，我亲爱的调查员，请问您有什么疑惑？”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温何轻描淡写地说，“关于我的属性值，我觉得它们好像不太对。”
“属性值？属性值它……能有什么不太对的呢？”108的声音拐了个弯。
温何看着眼前的桌子，“跟我在第一世界的属性差别太大了。”
108“嘶……”了一声。
温何抬了抬眼帘。
“据我所知，别的调查员的属性都与第一世界的能力呈正相关，而我的却毫无关联。”
“我想知道属性值是由谁赋予的？赋予的规则又是什么？你们在分配时是否存在bUG，或者……某种程度的不公平。”
“属性值自然是由……空屋赋予的。”
108拉长声音。
“尊贵的欢愉大人从第一世界挑选幸运者，由空屋赋予属性值，可这具体的判定机制……是更高层面的东西，我们也不太了解。”
“或许与第一世界的属性有那么一丢丢关联，但也没有一定相关的说法……哈哈。”
“不过我可以保证！从您到达空屋，确定属性值，再到进入副本——这套流程我们已经走了千千万万遍。我们空屋对所有调查员都是一视同仁，绝不会有半点差错。”
温何：“是吗？”
108：“是的！”
温何：“你确定所有调查员都是一模一样的流程，没有差错？”
108：“当然确定！”
温何：“可我怎么记得，我的流程跟别人有点差别呢？”
108顿了顿：“您的意思是……”
温何抬起眼，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道犀利的光线。
“当时，我听到你的声音比别人慢了一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