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海兰堡又开始飘雪。
从车站匆匆赶回分开的地方，温何欣慰地看到，时虑依然乖乖坐在原处。
男人侧身流畅的线条与长椅的椅背、椅面组合在一起，像是比例完美的艺术雕塑。
似乎感觉到什么，时虑侧过脸，在闪烁的节日小彩灯与纷飞的雪花中间对着温何笑了笑。
“你冷不冷。”快走几步回到时虑身边，温何抬手拂掉他头顶的雪花。
“您穿了我的外套一路，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点？”
站起身，时虑微微弯腰，凑到温何脸边贴了贴。
“欢迎回来，一切顺利吗？”
“……还算顺利。”
短暂地惊讶一瞬，温何发现自己没有下意识后退，这个身体似乎已经习惯时虑突如其来的贴贴。
扯了扯皱巴巴沾满了灰的二手风衣，温何压下询问时虑赔他一件要多少钱的冲动，向他解释刚刚发生的事。
“我拿到了源质，是一个叫锚点相机的道具，江奇武也救回了苏雪，我们已经送她离开了。”
“现在锚点相机在江奇武手上，她先回宾馆收拾东西，十二点副本一结算基金会的人就进来。她让你记得带箱子，到时候车站汇合。”
“哦？”感受到温何又牵起自己的手，时虑勾起嘴角，“所以您是专门回来找我的？”
“嗯。”停顿片刻，温何点了点头。
愉悦的、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您担心我被拐卖了？”
满意地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变得更烫。
时虑偏过头。
透过并不能阻挡视线的黑布，他看到温何低垂着眉眼，前额略显凌乱的发丝上挂着颗粒分明的雪花，精致得像一个陶瓷制品。
摩梭着手心里纤细的指尖，时虑突然开口：“您骰子的时间到了？”
温何闻言一愣，抬头露出清澈的黑色眼眸：“你怎么知道？”
时虑用空余的手捏着下巴，作思考状：“感觉您似乎比之前……更萌了一点。”
温何皱起眉。
现在说人傻都不说人傻，改说人萌了吗？
叹了口气，他老老实实承认：“是的，幸好有你的硬币，精神值没有扣减。”
从口袋里拿出猫硬币，它已经不再崭新，金色里夹杂了些许古铜，显得更加稳重。
温何忍不住问时虑：“你是从哪里拿到这枚猫硬币的？你之前就知道它能锁定精神值吗？”
时虑偏了偏头。
“只是偶然在副本里拿到，至于锁定精神值……还是您告诉我，我才知道。”
“是吗……”温何默默地收回硬币。
飞舞的雪花越来越密，有一两片顺着衣领落进脖子里，温何打了个寒战，往时虑身边靠了靠。
他身上暖烘烘的，而且总是很干燥。
天冷的时候，小可爱也喜欢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把身上弄得暖烘烘。
这个时候温何总是喜欢贴在它肚子上的软毛上吸，然后自然而然收获一个巴掌。
弯了弯嘴角，温何抬头看向时虑。
“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你跟我一起去吧？”
……
海兰堡133号。
苏雪的家。
温何打开门，一切陈设都如七天前他们离开时那样。
径直走到二楼，进入靠里面那间属于苏雪的卧室，温何在书桌下面找到了委托人所说那个沉甸甸的小箱子。
镀着劣质金属的外壳已经锈蚀，但没有落上太多灰尘，看起来经常被打扫。
苏雪一直把家打理的很好。
温何先是晃了晃，金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怀揣着一丝激动，他打开箱子。
满目的金色映入眼帘，每一枚硬币都刻着表情包似的微笑脸和睁开的眼睛。
“果然是旧币！”
温何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这感觉就像本以为做了个没用的支线，却发现奖励是隐藏装备。
时虑老神在在地靠在窗台边，不咸不淡地说：“看来您有望晋升为百级调查员了。”
温何没有理会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抱着箱子占据他旁边的位置，低头全神贯注地数钱。
他低下头的时候，白色的后颈自然而然从略宽的衣领里露了出来。
时虑抱着肩，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臂弯处。
一只触手悄无声息地从阴影里伸了出来，探入衣领，摩挲了一下那一小块皮肤。
冰冰凉凉的，像什么滑腻冷血的爬行动物。
温何顿时汗毛耸立，手一抖，捏着的金币掉了回去，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猛地回头。
“什么……”惊恐的眼神在看到透明的窗玻璃时化成了茫然。
茫然的目光又挪向时虑，温何下意识往男人身边靠了靠。
“我感觉……有东西在摸我。”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是吗？”时虑露出笑容，“可能是落进来的雪。”
他伸出手，关紧窗缝，手心覆上温何后颈，那一小块冰凉的皮肤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温何轻轻地舒了口气，安心地继续低头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