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在屋里待了两日，期间时虑和江奇武出去了两趟，为了收集“样本”。
时虑工作情绪低下，每次出门都臭着张脸。
钱多乐不敢招惹时虑，只敢试探着问江奇武“样本”用来做什么，后者只看了他一眼：“小孩子别问太多。”
温何倒是在某次路过起居室时看到时虑坐在沙发上，手里玩把着一个装在试管里的“样本”，是一只他们之前见过的海蛞蝓。
“照这么说来基金会在收集副本里的怪物？或是怪物的一部分？”钱多乐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救命，好变态。”
“其他调查员没有说过类似的事？”温何问。
钱多乐摇了摇头：“红犬基金会一向独来独往，我这个水平的人连接触都接触不到他们。”
他意味深长看了温何一眼。
要不是靠温何这位关系户，拿光他的钱都不敢跟这群“疯狗”住一起。
“大家只知道他们很热衷于收集道具。”钱多乐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
“或许你可以去问问时虑呢？”钱多乐弱弱地问。
温何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移向窗外的灰雾。
“他不会说的。”
他非常笃定这个结果。
时虑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虽然表面上装得像个绅士，对他这个除了装饰没有其他作用的队友也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温何知道这是因为他没有迈过某个界限。
那身恐怖的阴鸷气息时时刻刻提醒温何，时虑不是普通人，假如忤逆他的意愿，后果他可能没法承受。
钱多乐眨巴眨巴眼，看着温何略显单薄的身影和望向迷雾的忧郁眼神。
救命……为什么会有股……霸道总裁的无能小娇妻的错觉，没资格知道老公的秘密，只能做菟丝花、笼中鸟被乖乖养着。
钱多乐拼命制止脑内的狗血大戏，在他给面前这位便宜队友的定位里又加了“可怜”两个字。
他拍了拍温何的肩膀
“没事，你还有我呢，好歹我是你债主，借贷关系可是我们现代社会里最密不可分的关系呢！”
温何：“？”
……
两日后，也是灾变的第四日，江奇武提议出发跟其他人汇合，汇合的地点正是温何之前猜到的锚点——教堂。
临走前钱多乐敏锐地发现温何眼底有一点青黑，奇怪地问：“你没休息好吗？”
温何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这两天每次睡醒他都觉得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他怀疑这房子是不是不干净，有鬼在压他的床，但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温何什么也没说。
钱多乐见状却了然地“哦”了一声，拍了拍温何肩膀。
“没事！不要为得不到的东西失眠惆怅，你还有我呢！”
温何眉皱得更深。
他觉得有什么误会在他和钱多乐之间产生了，但他不知道是什么。
……
与此同时。
海兰堡东北角，破败的教堂内。
宋一帆坐在破损的神位下方，玩着一把折叠小刀，阴沉沉盯着又一对幸存的调查员从门口进来，接受仁慈家族其他成员的刁难。
他在等，等温何以及那对戴着面具的家伙出现。
两天前他侥幸逃离……说是逃离，其实宋一帆明白是那个女人还不打算杀他，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败在一个弱小的新人以及一个女人手上。
虽然他也是新人，哪怕是跟着仁慈家族，也才玩过两个副本，但宋一帆自负地认为自己比其他新人强太多。
在第一世界时他也这么觉得。
同龄人里除了他都是垃圾，赚到钱的人是垃圾、事业有成的人是垃圾、家庭美满的人也是垃圾，要不是他原生家庭太穷，他能比他们强一万倍。
但这里不同，所有人都从零开始，没有任何加成。
因此他格外在乎失败这件事。
宋一帆摸了摸身上缠绕的绷带，眼里闪过恶毒与狠厉，等待着属于他的报仇时间。
“一帆哥，我刚刚去后门看过了，他们都没来。”他的胖子小弟殷勤地上前汇报。
“可能……可能他们都死了呢。”宋一帆的队友，那个弱小的女人忍不住凑上前，伏在他肩膀上耳语。
她跟宋一帆是在第一个副本里认识的，之所以成为他的女人，单纯是用身体换活命罢了，就像在第一世界她用身体换金钱，她觉得值。
宋一帆胆大狠厉，在这个游戏里如鱼得水。
女人偶尔会察觉，在宋一帆看向她的眼神里，似乎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跟她很像的、弱小的人。
宋一帆透过她看到谁了呢？
“他们最好是。”宋一帆对女人的主动示好很受用，恶狠狠地说道，“不然我让他们知道比死还难受是什么滋味。”
“一帆哥，你干嘛不告诉青青姐和陆哥呢？在我们家族里，伤害家人可是死罪啊，都不用你出手，他们就会替你办了那两个戴面具的人。”瘦子小弟说。
“你是觉得凭我自己搞不定他们？”宋一帆嘶嘶地说。
瘦子缩了缩脖子，“没，我没这个意思，一帆哥，我只是觉得……别脏了您的手……”
宋一帆冷哼一声，还没说话，就见神位后面走出来一个神父打扮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教士服，长袍及地，一看就比仁慈家族的盗版教士服正规，他脖子上和手腕上都缠绕着金色的十字架，白色头发，眼睛上蒙着一层布，似乎看不见。
瞎眼神父手里拿着一把扫帚，从神像一角打扫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啊……打扫卫生了啊……”
他边走边嚷嚷。
宋一帆仰头看了一眼背后的破败神像，石刻的身子只剩了一半，连面容都看不清，时不时还有小石子落下来，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打扫的。
这个神父是教堂里的原住民，仁慈家族进入时就在这里了。
“喂，你。”宋一帆叫道，“你这个教堂里供奉的到底是什么神明？”
瞎子神父置若罔闻，扫把一挥，扬了宋一帆一脸灰。
“咳咳咳……”宋一帆扇走脸前的灰，一把抓起神父的领子，“卧槽你神经病是不是？”
神父却咧嘴一笑：“小家伙，不要张嘴闭嘴就是粗话，我的神明喜欢礼貌的人类。”
蒙着的眼睛“审视”了宋一帆一番，神父忽然一敲手心，“哦！你被女人抛弃了！”
“你踏马……”宋一帆额头青筋暴起，刚要揍他一拳，突然被瘦子小弟拽了拽胳膊。
“你干什么？！”宋一帆骂道。
“一帆哥，你快看！”瘦子一指门口。
温何和钱多乐刚踏了进来，后者一脸不情愿在跟林雪青搭话，前者则刚拆下蒙着眼睛的布，露出宝石般的黑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