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沅深吸口气，终是理智占了上风，甩手将穆然推开。
“回客栈。”
当天下午，一大群灾民进了柳城，引得城中百姓怨声载道。
“我知晓灾民可怜，但我们过得也不怎么样，放这么多灾民进来，我们怎么办？”
“县令大人怎么回事？为何灾民进城也不见动静？”
客栈中，棠沅听着议论，暗暗叹了口气，灾民入城，一旦处理不好，必然会对城中百姓造成危机。
为了对付棠家，裴枭辞也真是不择手段。
就是不知，他能否稳住局面了。
次日，一支车队进了柳城，于灾民聚集之处建起草棚，卸下大量粮食熬粥。
香味弥散，灾民们一点点靠近，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
“敢问，这些粥是给我们喝的吗？”
有人按捺不住，打破了僵持与寂静。
正在熬粥的人抬头，笑眯眯地说：“是啊，你们快些排队吧，粥要好了。”
灾民们十分惊喜，忙招呼亲近的人排队。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棠沅频频望向裴枭辞。
她没有遮掩，裴枭辞很轻易便抓住了她的视线。
“频频看向本王作甚？”
棠沅张了张嘴，半晌摇头：“没什么。”
无论裴枭辞是为何出手，救人是货真价实之事。
裴枭辞移开目光：“你若有什么话，大可直说，无需遮掩。”
棠沅没做声，她想说的，裴枭辞绝对不乐意听。
这时，丁善庆从旁边跑来：“见过王爷。”
裴枭辞“嗯”了声，问道：“此次运来的粮食，能撑多久？”
“若灾民不增，能撑八日。”
八日，稳住局面也够了。
裴枭辞摆手，让丁善庆自行安排：“只要确保东西到灾民口中便可，至于其他的，本王会尽快解决。”
不过半个时辰，有关棠家赈灾的消息传遍柳城，引起城中大片议论。
“听闻这棠家的女儿，一为太后，一为贵妃，如今朝廷都没出手呢，棠家就出手救济灾民，莫不是皇上的意思？”
“你想的真多，皇上真有赈灾的意思，朝廷早就动起来了，如今分明是棠家心善，看不得人困苦。”
“有棠家出手，我们城中是不是能安稳了？”
“话别说的太早，谁知道那粥能施到何时？”
各种议论怀疑里，对灾民的施粥维持了五日，柳城百姓心中对于棠家的怀疑逐渐消散，又慢慢变成了敬佩。
做善事的人多了，可接连五日施粥，也是需要底气的。
一时间，整个柳城都是对棠家的称赞。
“棠家人，果真是大善人啊！”
棠沅知晓此称赞时，正与裴枭辞在茶楼等丁善庆，被震的许久没有言语。
棠家人若是善人，那这天下怕是就没有恶人了。
一旁，裴枭辞笑出了声：“怎么，你不认同城中的称赞？”
棠沅嘴角抽了一下，这件事她真没什么可说的。
想着，她转移了话题：“先前的两波刺客，王爷可查到了背后的主使？”
“没有。”
看着言语干脆的男人，棠沅挑了下眉头，笃定地说：“王爷查出了。”
裴枭辞淡淡地说：“查出如何，查不出又如何？总归那些刺客是奔着本王来的，影响不到娘娘。”
他说着，指尖落在棠沅的脸颊上。
二人的距离拉近，气息跟着交缠起来。
棠沅扯了下嘴角，按住裴枭辞的手：“没记错的话，王爷带本宫离京，是为了牵机蛊一事，如今在这柳城耽误了那么久，你……”
“砰！”
旁边关着的窗子被人踹开，巨大的动静引得棠沅和裴枭辞同时转头，下一瞬，二人的神情骤然大变。
箭矢！
数不清的箭矢从各处窗口射入，血腥味瞬间侵占了茶楼，惨叫声连绵不绝。
“真是找死。”
裴枭辞低低骂了一句，一手拎起桌子格挡，另一手揽着棠沅的腰，快速靠近墙壁往外走。
“走！”
棠沅不敢迟疑，紧跟着裴枭辞的脚步。
可桌子再大，也抵不过箭矢无数。
“笃笃”声中，桌子很快就被扎成了刺猬般的存在。
茶楼里活着的客人一看，立刻学着搬桌子，可这时已经迟了。
几十个黑衣人出现在茶楼外，手中的刀刃闪着寒光，他们一步步踏进大门，见人就砍。
漫天的箭雨已经彻底消失，可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愈发浓重，随着最后一个客人倒下，整座茶楼就只剩下棠沅与裴枭辞还站着面对黑衣人。
“是棠诚聪派你们来的吧。”
裴枭辞扔了桌子，淡淡开口，神情中不见分毫波动。
可他说的话，却让棠沅心头大惊，这些滥杀无辜的刺客，怎么会是她爹派来的？
黑衣人没有做声，手中刀刃对准裴枭辞：“杀！”
“刷——”
刀刃夹杂着寒芒劈下，裴枭辞冷哼一声：“那就让本王看看，你们是否有这个本事，一个不留！”
穆然带人冲进茶楼，两方缠斗，刀剑碰撞的脆响声愈来愈大。
棠沅站在裴枭辞身后，一点点收紧手指，她任由尾指掐进了掌心，借着尖锐的刺痛保持冷静。
突然，一把刀从后方劈来。
棠沅心头一悸，想都没想便往旁边一滚，狼狈的躲过攻击，谁知刚躲过，又一把刀从左侧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挺拔的身形挡在她前方。
只见裴枭辞利落夺过长刀，反手便将刀插进了黑衣人心口，
“起来吧。”
棠沅抿唇，按在地上的手指不觉蜷起：“谢谢。”
她从地上站起，指腹从腰间滑过，又缓缓放下了手。
垂着眼眸的棠沅并没有看到，裴枭辞正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她。
只是很快，裴枭辞就移开了视线。
这时，穆然携着满身的煞气出现，手中紧握的长剑还在往下滴血：“所有刺客均已斩杀，没有活口。”
裴枭辞一点不意外：“将尸体都清理了。”
说到此处，他环视一圈，眸中泛起冷意：“这些人，就交给县衙处理吧。”
“是。”
穆然行礼退下。
“走吧。”
棠沅回神，下意识问道：“去何处？”
“找丁善庆，离开柳城。”
棠沅眼眸微沉，此处死的人太多了，他们确实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