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终于出来了！”
一直在外面等候的馒头迎上去，小魔妖见他这副不值钱的模样就忍不住学着他刚刚的语气阴阳怪气道：“姐姐姐姐，姐姐姐姐，人家离了姐姐就不能活了～”
馒头在抱到林妍儿，凶巴巴地冲四周道：“才不要你管！”
小魔妖也不甘示弱道：“就管就管，我可是你小姨，管你天经地义！”
馒头气鼓鼓道：“我才不信，你别想骗我！”
此时的林妍儿：“……”
她揉了揉额角，无奈道：“别吵了，吵得我头疼。”
馒头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讲话了。
他是真乖。
反倒是那个小魔妖还不罢休，继续道：“傻子就是傻子，连什么真什么假都分不清楚，我本来就是你小姨。”
林妍儿呵斥道：“好了，你也少说两句。”
然后她又道：“你想让我看的我已经看完了，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要单独聊几句吗？”
小魔妖等的就是林妍儿这句话，一下子就应下来了，还不忘拖长尾音对馒头炫耀道：“你的姐姐跟我跑了，不要你了～”
馒头“哼”了一下，把头埋进了林妍儿的怀里，才不理那个坏家伙。
林妍儿弯下腰，放柔了声音道：“馒头，再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好吗？”
馒头懵懂地点头。
漂亮姐姐用温柔的声音和他讲话了。
这个时候他脑海里出现了一道烦人的声音：“完咯，你又要遭骗了。”
因为林妍儿一旦温柔的和馒头讲话，十有八九是带着目的接近他，做不出什么好事。
馒头不理那个声音，还对林妍儿道：“那姐姐注意身体，不要被那个坏家伙欺负了。”
这个坏家伙，自然就是指一直不现身在讲话的小魔妖。
林妍儿含笑点头，随后迈入了一片看上去格外浓稠的黑雾当中。
一进去，她就没有说废话，单刀直入道：“说吧，你想从馒头那个傻子身上得到什么？”
“而我在帮了你之后，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别提我之前在魔渊待过的事，无论之前你口中的阿嬷对我做了什么，我都只是我自己，我只为自己的利益做打算，至于你？”
“你要是无法给出让我满意的筹码，我可以保证你不会从我这捞到一分好处。”
林妍儿讲话犀利，直入要点。
小魔妖听了，忍不住啧啧道：“哎呀，这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地盘，你这么讲话是真不怕我弄死你啊？小小的金丹期修士。”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黑雾中走了出来，露出了她真正的容貌，一张和林妍儿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你要弄死我吗？”林妍儿没了之前的惧意，目带讥笑道，“你大可以试试，反正我不做亏本买卖。”
“你还真是……”小魔妖忽的笑了，“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我就喜欢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劲，那么我们就好好谈一谈吧。”
……
不远处。
馒头望着黑雾中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听着她们两个的对话，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一直深藏在他心底那个烦人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又出现了：“看吧，这就是你选择全心全意相信的漂亮姐姐，她在那和魔妖用你当谈判条件换取自身的利益，我就说她不可能突然对你温柔起来的。”
“果然啊，没人要的可怜虫，你这次选错人了呢。”
馒头垂下了头，偷偷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小声哽咽道：“我才不是没人要的可怜虫，姐姐说过要我的，我才不可怜。”
可那个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道：“要你？这种不在乎你死活，用你的生命交换自身利益的要？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骗自己啊？”
馒头不吭声，用力地擦了擦眼尾。
“你说你那个漂亮姐姐要是知道你根本不受这黑雾影响，不但可以看到她们两个，还可以清楚地听到她们两个的谈话，她会想什么办法糊弄你这个小傻子呢？”
“还是说她不需要找借口，只要说一句‘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你就会乖乖听话不再问了？啧啧啧，真是傻透了，非要等到自己死了才明白你那个漂亮姐姐根本就不喜欢你吗？”
“她从始至终都是把你当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不等这声音说完，馒头就打断了它。
他烦躁道：“你烦死人了，能不能住嘴？”
那声音被凶后，还有些委屈道：“好好好，你嫌我烦，你就喜欢你那个漂亮姐姐，她把你卖了你也乐意给她数钱，你这种人就活该给人当一辈子的傻子！”
“要你管！”馒头怼道，“我就是讨厌你，喜欢漂亮姐姐！”
那道声音也被这傻子的固执给气到了。
“行，我就等你这个傻子变成一具干尸再来嘲笑你，你就一个人在这慢慢听着你喜欢的漂亮姐姐怎么将你卖掉的吧！”
它是真的尽力了，好说歹说，这傻子都一根筋，就满脑子记挂着他那自私自利的漂亮姐姐，跟吃了迷魂药似的相信对方，愣是不肯从它。
那声音说完这番话后就消失了，劝不了一点，它不劝了。
馒头默默听着林妍儿和小魔妖那边传来的对话，吸了吸鼻子，再次擦了擦眼睛。
……
小魔妖：“我这诚意总够了吧？不仅允诺你帮你把修为提高到真仙境界，还愿意事成之后分你一半的地盘，真的不能再退了。”
林妍儿：“勉强凑合吧，那到时候你阵法好了，我就将那傻子迷晕带过来任你处置，并在边上帮你看着，防止他提前醒来挣扎逃跑。”
小魔妖：“行，一言为定，有你在，我就不怕制服不了那傻子了。”
林妍儿：“放心，那傻子很好骗的，我随便编个理由他就会相信，到时候你想让他做什么，我就让他配合你做什么。”
两人就这样商量好了。
林妍儿从黑雾中出来的时候，发现傻子一直低垂着脑袋，也没有第一时间朝自己跑过来。
她心觉疑惑，走了过去，关心道：“馒头，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
馒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委屈的哑声控诉道：“这黑雾刚刚欺负我，把我弄疼了。”
他扑进林妍儿怀里，哭着道：“姐姐，我不喜欢这里，我们下次不来了好不好？”
林妍儿注意到他泛红的眼尾和肿起来的眼睛，看了看四周的黑雾，伸手摸了上去，安慰道：“等会我带你回去涂药，别再用手揉了。”
至于馒头后面那个问题，林妍儿选择了无视。
可馒头却有些坚持道：“姐姐，下次不来了好不好？”
“乖，别闹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打破了馒头最后的希望。
林妍儿拉住他的手，温声细语的交代道：“我现在带你出去，不过等会宗门长老他们要是问起这里的事，你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被黑雾包裹着失去了意识。”
馒头低垂着眼皮，蔫头巴脑道：“嗯，我知道的。”
他不会再问了。
林妍儿见他反应有些不对，正想出声询问时那小魔妖先一步在她脑海里出声。
“坏了！阮白妤和宋淮书他们两个快要从黑雾里挣脱出来了！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现在还不是放他们自由的时候。”
随后小魔妖又用灵讯对林妍儿道，“你先带这傻子走，别忘记我们刚刚的约定。”
林妍儿了然，颔首表示明白。
因为是用灵讯沟通，林妍儿以为馒头是听不到的，就没有和他解释，也懒得再问他怎么了，反而道：“那我们就快点走吧，这魔渊危机四伏，不宜久待。”
林妍儿唤出飞剑，馒头安静地抱着她的腰，两人就这样先御剑离去了。
她想到自己刚刚在江绾儿那捡回来的清音铃和万年蕈，于是在平安回到宗门后就让馒头一个人回庭院等着，自己则是先把这两样东西给师父带去了。
……
“师父，徒儿随同那些人进魔渊，意外发现赤霄宗弟子江绾儿身上竟藏有此铃，不仅如此，徒儿还在她身上发现了师父要徒儿寻找的万年蕈，请师父查验真伪。”
说后，林妍儿双手呈上这两样东西。
江映雪在见到万年蕈后眼睛一亮，明显很意外，她将万年蕈拿到手中细细端详，又拿起清音铃，确定这株万年蕈就是自己要找的那株后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微眯起眼：“很好。”
林妍儿在边上道：“师父，魔渊那黑雾弥漫，而且具有极强的吞噬性，可以吞噬人的意识，我们一行人进入不久就遭到了攻击，徒儿和那个傻子侥幸逃了出来，其余人则……下落不明。”
“这样吗？”江映雪看着手里的东西，不怎么在意的回道，“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毕竟魔渊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
林妍儿突然问道：“师父，你知道魔渊的黑雾是怎么形成的吗？”
听到这个。
江映雪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了起来。
“这个……真要深究起来，应该是远在神还没陨落前就存在的，是孕育魔物的巢穴，也会孕育出小魔妖，无人知晓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但它和神界应该是一同存在的。”
“因为神界其实是有与之对应的白雾，对这个黑雾有克制效果，只不过神界与凡界的壁垒被打破，导致神界存在的浓郁灵气外溢，没了雾的形态，而魔渊那边却被死死封印着，所以还是原来黑雾的形态。”
“据说灵泉就是神界散溢出的白雾所汇聚形成的，所以有除魔净心的作用，也是对付魔修的利器。”
“同理，我们修仙之人进入那黑雾难以发挥实力，待的时间久了还容易被魔化，所以基本上没人会踏足那个地方。”
说完这些，江映雪才望向她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在魔渊那发现了什么吗？”
林妍儿摇摇头，她敛眸道：“徒儿只是好奇这黑雾的来历，想问问师父知道多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除掉魔渊里那些碍事的黑雾，这样一来，我们要是再派人进去就不会再被那黑雾所困了。”
江映雪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宽慰道：“这个你不用多想，要是这黑雾能除去，早就被我们除掉了，省得一天到晚孕育出那些祸害人的魔物让人不放心。”
林妍儿又道：“那师父，如果有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在魔渊里待久了……他会如何？”
江映雪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今天心情好，耐心为她解惑道：“凡人肯定不能久待，先不提墨渊里全是杀人不眨眼的残暴魔物，就单说那挥之不散的黑雾也不是凡人能承受得住的。”
林妍儿：“这黑雾对凡人身体也有害吗？”
江映雪理所应当道：“那是自然，凡人之躯连温和的灵气都无法承受太多，更何况是充满着暴戾和血腥因子的黑雾，哪怕运气好没被魔物发现也会因吸入黑雾而早亡。”
“所以，按这么说的话。”林妍儿眼睫毛忽闪了一下，“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是不可能在魔渊活下去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妍儿，你是在魔渊那见到什么了吗？”江映雪终于意识到了林妍儿的不正常，“魔渊的魔妖惯会用黑雾制造幻境欺骗人，你别太信自己在幻境中所见到的，那不是事实，全是假的。”
林妍儿：“是，师父。”
江映雪有些不放心她，于是又多说了几句。
“魔渊孕育出来的魔妖和魔物不同，魔物只知厮杀争斗，没有感情，而魔妖有，会通过幻境蛊惑人心，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种魔妖往往一开始实力比较低下，只能依靠着黑雾存活，黑雾会护佑着她为她所用，直到小魔妖蜕变成一个真正的魔，黑雾就会被她彻底掌控。”
“由于魔渊的魔物全是黑雾所孕育出来的，所以魔在掌控黑雾的同时也可以操控全部魔物，那些魔物不畏死，长期厮杀下，既好斗又实力强横，特别难对付，所以我们作为修士，绝不能让魔渊的那个魔头出来。”
“你明白了吗？”
林妍儿点点头。
片刻后，她行礼告退道：“那徒儿就不打扰师父休息了。”
江映雪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轻轻点了一下。
在林妍儿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听到了江映雪的声音。
“别想太多。”
林妍儿发出道很轻的鼻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