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钦南眼底的喜色一顿，随后慢慢覆盖上一层无奈。
半晌，他溢出一声轻笑，“无妨，你愿意给我一个诉说的机会就好。”
话落，他便在江阮阮身侧的石阶上坐下，也将过往娓娓道来。
故事听上去有点俗套，无非是被排挤的两位落单者凑在一起。
一位是校园里公认的刺头，三天两头要求家长来学校谈话，被指责一个女生如何如何，比一些男生还要调皮，就没见过她这样的；
另一位则是想与女生玩的男生，在中学这个特殊的年龄段，男女泾渭分明，哪里出现过他这样的人？还长得白皙皙的。
于是他被人骂做娘炮，那些他想一起结交为朋友的女生嫌弃他，其他的男生则看不起他，最后他便成了特殊的那位。
两个特殊的人在分班考试后坐在一起，成了同桌，从相看两厌到最后感情深厚。
毕竟都是被世人所瞧不起的，也都是在家族中得不到多少偏爱的，在了解彼此之后多多少少生出几分惺惺相惜。
于是相处模式也从最初的互不搭理，很快就演变成称兄道弟。
那是盛钦南最荒谬的一段时光，也是他此生最自由快活的时光。
他放肆不羁，跟着江阮阮一起胡作非为。
只要让家长头疼的事情，他们都想尝试一下。
当然，也极其有分寸。
他们只在自己身上找不痛快，不会去招惹其他的同学，更不会做过分违纪的事情。
比如打扮得奇奇怪怪，身上贴满纹身贴，在那个年纪化着烟熏妆，让人没眼看……
瞧着就是一个异类。
盛钦南说起时，脸上不自觉地挂起笑容：“你知道吗阮阮，你那个时候十分过分，我刚与你同桌时，你脸色臭得就跟我欠你几百万一样？”
“我有次数学课找不到试卷了，那位数学老师又很凶，我怕得很，就想你和我共一下试卷，结果你理都不理我的！”
盛钦南语气夸张，仿佛回到当时，透着孩子一般的委屈。
江阮阮也不禁瞪大眼，“我那么坏呀？”
盛钦南被她的小表情逗笑，故作认真地点了点头，“可不是。”
江阮阮无比震惊：“那我俩还能考上高中啊？买的吧！”
盛钦南：“……”
盛钦南一时无言，迟钝了两秒之后爆发出一阵大笑，表情夸张得连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好奇地看过来。
救命！这是他们的盛老师吗？
面瘫侠还会笑哇！
这一个个的都好奇得不行，却也不敢凑近看，只能伸长了脖子睁大眼睛通过自己的脑袋想象这边发生了什么。
盛钦南也很快缓和过来，他收敛了面上表情，眼底是化不开的笑：“阮阮，我们那时只是让大人多操心了些，又不是不学无术。”
江阮阮想起昨晚的梦，一脸复杂：“可我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心思都花在其他方面了，成绩应该也不怎么样吧。”
至于盛钦南，她倒是没说得直白。
但分班考试能和她分在一起，能读好个书真是见鬼了！
盛钦南也没有隐瞒，如实将当年的情况讲明白。
如江阮阮所说的那样，他们一开始的成绩的确很差。
次次垫底，次次倒数。
不是她倒数第一，就是他倒数第二。
转折发生在江家办升学宴的时候，她的姐姐江予安，考上了江城top1的学校。
待新学期开始后，她便跟转了性一样，虽然还是那副谁都看不明白的妆容，打扮得让人瞧了直摇头，却比谁都努力，连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她都在背英语阅读理解、记那些生涩难懂的学科知识。
而他，作为她的好友，自然也不能给她拉后腿。
他们是自己考上去的。
在别人学习的时候，他们在学习；在别人娱乐的时候，他们仍然在学习；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们仍然在挤时间整理错题。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他们考上与那位姐姐同样的大学，甚至延续到出国留学。
只不过刻板印象，她身上的诡异打扮，总给人一种不学无术的叛逆。
即便做得再好，仍然得不到一句真心实意的夸赞，只会得到一句——哎呀，你运气真好！
盛钦南简略地把那段过往讲出，将所有的不愉快都存在自己脑海里，对江阮阮倾吐的都是他们从前奋发的时刻，热血得令人向往。
他冲江阮阮笑，“所以阮阮，你并不比别人差。”
江阮阮对上她的目光，心中生出几分烦闷感。
像是因为自己将他给忘了，潜意识都觉得不应该。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不记得。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一些安慰性的言辞，可话到嘴边却变了。
“那我们，后面怎么不联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