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何事？”
苏尚书眉头一皱，眼睛都跟着又小了三分。
“大人，刚刚小的去打听了一番，听说是咱家二公子落榜了，
和身边那一道看榜的起了几句争执，一个没忍住这才...”
“是...咱家二公子先动的手...”
小厮话音一落，
苏尚书气冲冲地将那帘子放了下来。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他心中暗暗骂道。
落榜，不可怕，
这丢了苏家的脸面，才令他气愤。
“回府。”
苏尚书冷冷开口。
“那二公子呢？”
“小的可要叫上几个人前去拦拦？小的瞧着咱们二公子身单力弱...”
小厮是个没眼力见的，在这般时候还要多这一句嘴。
未等小厮说完，苏尚书便没有好气地接了一句。
“由着他去打，若是没被打死，回家也要挨一顿板子。”
说罢，苏尚书便命车夫掉头，打道回府。
待苏尚书回到苏家，苏亦松便前来为自家父亲请安。
看着眼前的儿子，苏尚书心绪稍微好转了些许。
胜而不骄，用这一词形容苏亦松此时的状态再合适不过了。
他微微颔首，目光垂视，一副恭敬谦和的模样。
“儿子能有今日的成绩，全靠父亲一手栽培。”
“若是没有父亲的悉心教导，便不会有儿子今时今日的荣耀。”
苏亦松话音一落，随即跪下身来，对着苏尚书便深深一拜。
“饮水思源，父亲在上，请受儿子一拜。”
听到苏亦松这般说，苏尚书眉间松动，心绪大开。
扪心自问，在这三个儿子之中，他付出最少的便是对这老三。
老大老二当年开蒙，是他亲自教导。
而这老三，就随意得多了。
但，人生就是这般，哪块云彩有雨，当真是说不好的事儿。
谁能想到，花了真金白银的两个小子一个赛着一个没出息，
而这放任自流，任其生长的老三却成了这一辈最又出息的儿郎？
想到这里，苏尚书连忙俯下身，将跪在地上的苏亦松扶了起来。
“松儿高中，吾心甚慰，我苏家后继有人了。”
苏尚书笑着开口，眼中流露出一抹慈爱的神情。
苏亦松看着这抹神情，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这样的目光，是原先他从未得到过的。
用午饭的时候，苏尚书与苏亦松，连带着齐姨娘，一道欢欢喜喜地坐在一起用了午饭。
先前，齐姨娘是从未有机会能坐在桌子上，与儿子以及苏尚书一道用饭的。
之前苏夫人当家之时，齐姨娘在苏家的地位极低。
这妾室，即便为苏家诞育了后代，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下人的身份。
齐姨娘坐在苏亦松的左侧，苏亦松的右侧则是苏尚书。
她看着自家儿子俊朗的面容，长舒了一口气，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
做小伏地，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出头了。
母凭子贵，到底是她的儿子有本事，往后她在这苏家也能扬眉吐气了。
齐姨娘心绪大好，眉目含笑，便连对苏尚书的取意奉承也不觉得恶心了。
用午饭期间，苏尚书叫来小厮，与其耳语了两句。
在耳语之时，那小厮面露为难，苏尚书亦是面色不善。
齐姨娘见状，随即和苏亦松交换了一个眼神。
母子二人心知肚明，不用细想便也知道，定是与那又坏又蠢的老二有关。
用过了午膳，便各自散去。
齐姨娘回了自己的院中，而苏尚书则是径直杀到了苏亦柏院里。
前脚刚进来苏亦柏的院子，身子都还未进去，便听见那房中传来摔碟子摔碗的声音。
在这一声声清脆的声响之中，还夹杂着言语的咒骂。
“老天不开眼，我怎会中不了？”
“老三那个庶出的贱货都能高中？我却落榜？”
“粗手笨脚的货色，难道不会轻一些？这手脚若是这般粗笨，不若砍下来喂狗算了...”
......
前几句是在怨恨老天不公，而后几句便是在对身边人肆意倾泻着心中的怒火。
越骂越难听，不堪入耳。
苏尚书的火气一下便顶到了天灵盖，他快步走了进去。
门一下被踹开了，门框重重地撞旁边的木柜，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苏亦柏面上一惊，待看清来人是其父亲后，连忙走上前来，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
“父亲...您...您怎么突然来了？”
苏尚书眼神上下飘动，打量着眼前之人。
只见，苏亦柏鼻青脸肿，左侧的眼眶子肿得老高，肿胀得几乎看不清眼睛了。
其嘴角泛着血痕，瞧这样子估算，应当是挨了五六拳。
一旁手持药瓶的苏二夫人见苏尚书前来，连忙低着头顺着那大开的房门默默溜了出去。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难道要留在这儿，充当那被殃及的池鱼？
她与苏亦柏之间并非那情比金坚的恩爱夫妻，
若是时光能倒退，若是真能重来一回，她便是出家做姑子，便是嫁到那穷苦人家去做那山村野妇，都绝不选苏亦柏这样的货色。
要什么没什么，偏偏脾气大。
床上不成，下了床更不行，
先天条件差不说，偏偏还不认命，后院里一堆莺莺燕燕，哪一个超过一刻钟了？
明明这夫君还活着，她却常年“守活寡”...这样的鬼日子，试问哪个女人愿意过？
苏二夫人临走前，还不忘将那门关得严严实实。
说真的，她巴不得自家公爹好生打苏亦柏一顿，最好将脑子打得明白些才好。
屋中就剩下苏尚书与苏亦柏这父子二人。
苏亦柏眼神躲闪，
对自己的父亲，他心中多少是有些畏惧与忌惮的。
苏尚书看着眼神躲闪的苏亦柏，只觉得这鼠头鼠脑的模样更令他生气。
他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骂道，
“我若是不来，难道任由你在外头败坏我苏家的脸面？”
“你以为，房门一关，你在这房中骂天骂地便不会被听见？
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呢。
若是任凭你这般骂，我苏家的福气迟早被你消磨殆尽。”
苏尚书手指颤抖着，指着眼前之人。
“不成器的东西，窝里横的货色。”
许是前头的话骂得不够过瘾，苏尚书跟着又补了一句。
“早知道你是这般玩意儿，当年便不该在你身上花心思，费钱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