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估计有五百七八。”
司野人踹了一脚那头红毛老母猪，感觉有些意兴阑珊，没打的时候恨得要死，当它横尸身前的时候竟有些不是滋味。
叱咤笔架山多年的红毛老母猪，就这么没了。
或许是年纪大了，司野人有些感同深受，捏了一把腰间的老骨头，浑身酸痛，心里的退意就更加强烈，显得苍老疲惫了许多。
“刚你怎么回事，我听你吵得挺凶啊？”司野人捶了捶后腰回头问。
“小事，那几头莱州红跟我撞上了，被我的中亚咬死一头，回头多少钱我转给他就行了。”
司野人楞了楞，随即摇头笑了：“老钱啊，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急功近利，但他也有苦衷，这件事谁都不想发生，你别怪他行么？”
“他有个勾八的苦衷。”
林灿却不认同。
大家都是养狗的糊弄谁呢？
他可以不去和他计较，但打心底有些看不起他了。
说猎犬都是保守估计，搞不好是按照斗犬的方式去训的，打药，暴揍，超量训练，变态负重，生食活祭，朝着逼疯狗子去的。
平时都是锁笼子挂黑布，拉出来的很多就是死斗，死口，养这种狗子的为人，恐怕也正派不到哪里去。
“牵几头饿犬出来，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我看它那几条狗，饿急了恐怕主人都得反噬，你没看到那眼神，跟野兽没什么区别了，不知道喂了多少活肉。”
“今天算是他运气好，换一个人碰上了不死都是大残，赔到他倾家荡产，下半辈子就只有在牢里过了。”
司野人笑容中有点了苦涩的意味：“小林啊，我还是那句话，别跟他计较，谁家的狗自己不爱惜？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有得选，谁愿意把狗训成这样？”
林灿仍是摇头，显然心里这个坎还没过得去。
张瑞民带着人打扫战场，司野人则把林灿拉到了一边的石头上坐下，嘴唇打个呼哨，四头重拖摇头晃脑的跑了过来。
司野人拽过一头，在它脑门上拍了拍：“你看我这几条狗怎么样？”
“不错啊，这几头才叫重拖。”
“我始终认为不管怎么训，一定要有个程度，狗一定不能对人有敌意，至少在这几头比特的眼里，我没看到那种凶残，这头叫什么名字？”林灿指着一头问。
“豹尾。”
“豹尾，过来。”
林灿手招了招，豹尾脑袋偏了偏，显得很警惕。
司野人招呼一声去，它便小心的挪了过来。
林灿两手薅了过来，搂着脖子一顿的揉搓。
豹尾搞得有点不太适应了，却没想到这个人类手法如此娴熟，松弛了脖子的肌肉，拖着它下巴的两坨痒痒肉挠了挠，怪舒服的，耳朵立马就趴下了。
脑门子还往林灿怀里蹭了蹭，趴在他腿弯里，温柔得像个憨憨。
“你看，这才叫狗啊。”
林灿也没想到它这么乖，两只大手齐齐上阵，让豹尾舒服的哼哼唧唧，一瞬间就爱不释手了。
“性格还可以么？”司野人笑着问。
“那就太可以了，我还有一头巨比，改天带过来你帮我好好训训，有这几头大比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对司野人的训狗手法，林灿是深感服气的。
他从狗子的眼神，动作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训狗的基础课程里面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叫做社会化训练。
大型的猛犬，在小的时候就要让它多接触陌生人，多带出去遛，脱敏脱凶，改掉它护食的坏毛病，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随便什么狗，一天到晚拴在门口，泰迪也会咬人。
这明显就是急功近利，或者说不择手段，林灿都是过来人心里怎会不清楚呢，为了博粉丝的好感，搞几头猛犬出节目效果，大哥们看爽了赚赏钱，跟街头耍猴的有什么区别？
就跟钟二钟三一样，林灿是打心里看不起。
再看这几头大比，明显就是良好的社会训练，看似凶恶却对人没有展露出半点恶意，不敢把它们和其他狗关在一起，这是因为比特的天性。
它就是见狗咬狗，谁都没辙。
“可以啊，你随时带过来，可是你知道么？”
司野人摇了摇头又说道：“这几条狗，以前钱队长也有四头，我们是一起训的，他的叫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在咬口上，猎性上，比我这几头还更好一些，以前在圈子里很出名，只是可惜啊，后来卖了。”
“卖了？”
林灿微微一怔，表示很不理解。
“不是吧，卖给谁了？”
“才三万一头，为什么卖呢？”
“没办法呀，训狗去死战，换做你的心腹爱将，舍得让它们去送死么？”
司野人拍着大腿说：“贱价，三万一头就给卖了，连成本都没捞回来，得了这钱才搞的几头莱州红，他一次训了八头，只有四头成才。”
“卖给谁了？”林灿仍是问。
司野人呵呵一笑，一眼把林灿看穿。
这个小家伙看来是惦记上了。
不过呢，告诉他也无所谓。
“卖给一个住别墅的老板，回头我联系方式发给你吧，给人看家护院儿去了，没卖给同行，就是想让它们安稳的过个晚年。”
司野人收敛了笑容：“你说，这样的老钱他能坏到哪里去呢？”
“是么？”
林灿关注的点明显不在他人品上：“那你待会儿一定要发给我啊，他人在哪里？”
司野人差点原地去世：“咳咳，不着急嘛，这个回头再说，早些年咱们这群干狩猎的，日子过得还是蛮滋润，能赚得到钱。”
“可现在不一样了，野猪肉不让卖了，全都是无公害处理，林业局的补贴明面上说是10块钱一斤，可你拿得到么？”
“咱们这一群老兄弟，过得都很难受。”
司野人也是蛮多感慨：“再过两年，要是没什么改观的话，咱们这些老兄弟都得退休了，打猎换不了钱，死伤一条狗子就得好几万，损失得起么？”
林灿仍是摇头：“我知道，但我始终觉得要有个度，我觉得这个事情没得洗。”
“那不一样，他要是自己图赚钱，我都不说什么。”
司野人又指着一旁的刀哥：“你问问小刀，他的无人机是谁借钱给买的，是谁带他玩抖音，还有周扒皮周队长，咱们都一群要入土的人了，还来搞什么直播？”
“要不是老钱关照着他们几个，早就混不下去了。”
“是老钱……”
司野人强调说：“是他一手一脚把这个事情给支棱起来，那几头莱州红见啥咬啥，牛都咬死过两头，大家都赚到钱了，就他一个人还在赔钱。”
“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欠他人情？”
司野人点着大腿说：“连我都欠。”
林灿微微点头。
心里也改观不少。
抛开莱州红的事情不谈，这个人还是很周到的，狩猎本来就很小众，一个行业里面也总得有那么一些人，甘于做出贡献，这一点还是值得认同。
“行吧，我也没和他计较，下来再说了。”
司野人笑呵呵的点头，看向了旁边的刀哥：“小林啊，小刀他们也玩抖音，可他们一个个脑子里都是浆糊，太复杂了他们玩不转，老钱也不行，还是文化太低了，你以后有空能帮帮手么，帮我带带他们行么？”
旁边的刀哥，大熊，顿时显得有些紧张。
“好啊，这事简单。”
林灿一口就答应了：“大家都这么给面子，帮把手不也是应该的么，这样吧，咱们互相加个微信，下来好好聊聊，回头视频也有共创，我把你们也添加进去。”
“不用不用，怎么能蹭你的粉呢？”
刀哥扭头就走。
脸红害臊，尽管1万个愿意，可内心上还是很过意不去。
自从玩上抖音过后，大家都变得小气了。
轻易都不会在别人的直播间瞎逛，就害怕别人会有想法，把别人的粉丝抢走了，要去观摩实战，都是开着小号偷偷摸摸的去。
今晚的收获，已经让他们少走了好几年弯路。
短短一夜的时间，他们涨粉超过了百万。
再挂共创，那是万万不敢想。
“没关系，加上吧。”
“这些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要不是老钱撑着，好多老哥们都撑不下去，他训这几条狗手段是生猛了一点，可也是迫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