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为你出头那个孩子吧。”葛云述道：“能看出来那几个对她恨得很，她护着你，你也得照顾着她。”
“好。”景消点头，转头拉着白廷睿说：“廷睿，小姑出去一下，你替我照顾奶奶和妈妈好吗？”
“你放心吧小姑。”白廷睿拍拍胸脯，扬着下巴道：“我是大孩子了。”
三人一同笑出声，景消拿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头，说：“好，那我就放心了。”
景镜羽的房间在三楼，景消来到门前敲了敲，里面传出扔东西的声音，伴随景镜羽的怒吼：“都滚 ！”
“镜羽，是我。”景消又敲了一下，出声问：“我能进来吗？”
约莫等一分钟，房间门从里面打开，景镜羽站在门口，看了景消一眼，转身进屋了。
尽管她只站了一两秒，景消还是敏锐地窥见了她眼里的委屈，以及左脸上鲜红到发紫的巴掌印记。
景消眉头紧蹙，迈步走进去拉景镜羽转过身，盯着她边左脸颊，沉声问：“谁打的？”
“不用你管。”景镜羽别过脸挣开她的手，扭身往里走。
景消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冷声问：“我问你谁打的？”
景消力气不小，景镜羽这次怎么也挣脱不开，她转头看着景消，“姐…”
刚想说话，谁知喉咙一哽，眼泪先掉了下来。
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景镜羽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滴在景消手背上，烫得她火气噌噌上涨。
气了几分钟，景消渐渐平息情绪，拉景镜羽到沙发坐下，替她擦着眼泪。
景镜羽也是犟骨头，从挨了打到景消来敲门，一直憋着没哭，怎知景消一询问，她就兜不住了，哭了十来分钟。
“二叔打的？”
景消想替她抹眼泪，景镜羽偏头抬手自己擦掉了，哽咽着说：“不是。”
“那是爸打的？”景消又问。
景镜羽还是摇头，景消蹙眉继续猜：“刘央？”
这下景镜羽沉默了，景消眼眸冷下来，倒没立即找刘央理论，就像葛云述所说，楼下那群人不是说理就能管用。
她沉下心，看向景镜羽：“听说你打了二叔？”
闻言，刚还抽泣的景镜羽立马停住，扭头看着景消，撇着嘴角：“没打到脸。”
说着，她忽地笑了一下，眼含深意：“不过，我削到他头顶了。”
景消微愣，随即被她的话逗笑，景耀武四十就秃顶了，戴了十来年假发片儿，景镜羽刚才那个笑容，一定是景耀武的假发被她削飞了。
两人笑过后，景消忽然又板起脸，对景镜羽道：“我怎么跟你说的？昨天把你领出来，今天又犯？”
景镜羽也收起笑脸，转头不看她：“我又没在外面打架。”
这话听着让景消心虚，她句句说教景镜羽，结果她今天才跟人打了架，现下倒是没嘴说镜羽了。
她看着景镜羽说：“镜羽，你不用为我这样。”
景镜羽垂着视线，沉默了片刻，吸了吸鼻子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七岁的生日，我妈跟我说你是我姐姐，你对我那么好，当时我还以为你是我妈亲生的。”
说到这儿，她嘲讽地笑了笑：“在我知道我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以后，其实我第一时间是觉得没脸再见你，可是后来我想，总得有人得弥补才行。”
景消眉心拧紧，她知道这些年景镜羽处处向着她，起初她以为镜羽是从小依赖她的缘故。
原来镜羽心思这么深，她才十七岁啊。
“镜羽，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考一所理想的大学，大人的事我们会处理。”
“你觉得我还小？”景镜羽转头看她，笑着说：“你们一次次撕破脸，然后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表面和和气气，太可笑了。”
景消从来当景镜羽是个小姑娘，一直觉得她还小，也无辜，这些事情不应该牵连她。
所以她从不明面儿上跟苏临起冲，免得影响到镜羽，没想到适得其反，让镜羽压力这么大。
景消轻叹一口气，轻声说：“怪我，总是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景镜羽垂首不语，景消道：“镜羽，你不用弥补什么，因为这不是你的错，她也不用做什么来补偿，因为我不需要，你明白吗？”
“明白。”景镜羽微微点头。
她明白，景消这是完全不在乎苏临的补偿，因为无论她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间接导致景消母亲去世的事实。
景消知道景镜羽打小聪明，道理都懂，只是心里打着结解不开。
她缓缓说：“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我也希望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姐姐，而不是所谓的补偿，那我们之间存在的不是亲情，而是一种罪过纠缠，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景镜羽眼眶微红，语气有些委屈：“我也不想，但是我一想到如果是我的真心对待换来的是欺骗和仇恨，我就觉得对不起你。”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景消挑眉问。
景镜羽一本正经：“作恶了，心虚。”
“不对。”景消笑了一下，摇头认真道：“这说明你善良，也代表我有一个好妹妹。”
景镜羽跟着笑了笑，“我心里都知道，这两年你都不怎么回家，原因是什么，我门儿清着，你不用哄着我。”
“是。”景消顺着她的话说：“我知道你善解人意，但是善解人意的基础是自己不受委屈，你这两年耽误自己的学业，又跟家里吵架闹不和，可结果呢？并没有什么改变啊。”
两姐妹很少敞开心交谈，每次见面该说事就说事，一旦谈其他话题，指定吵起来。
现下景消心平气和讲话，景镜羽也第一次听进去了，想了想愤愤道：“确实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出出气。”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哪里出气了？”景消瞧她脸上旧伤叠新伤，到底还是心疼。
景镜羽敷衍着点头：“好了好了，我下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