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苏洛锦很懂她,她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她的嘴里说:“你做事情的时候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就算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心情不佳,不想来打扰我,那你也应该找一个得力的助手同去。我带来的那些习过武的姑娘那么多,你怎么带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呢?”
她对她相视一笑,她任凭她埋怨着也没有反驳。有时候,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更容易做事,也更容易隐藏自己。
织愫看起来还是很懵懂的样子,问起她来,她只说不知道。她说她当时就在外面等着,然后就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走进去看,看到的是宇文颉抱起了她,而她已经昏迷了,她就跟在他的后面一直走了出来。
那么,现在苌德宫到底封了没有?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晕倒的?宇文颉又是怎么发现那处地方的?他又知道多少?
这些事情她还没有想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宇文颉,突然之间,就有赵国公主踏进了门。
赵国公主果然就是赵云棠,她当时见到的她与今日见到的她不同。赵云棠的眼神是高傲的,她穿着张扬的衣服,艳丽的红色,丝毫不去掩饰她的那几分得意。她的眉毛有些上挑,现在从全身看来,她很明显就在气势上胜过她几分。
赵云棠的身边带着几个服饰还保留着赵国特征的侍女,这几个人就更显得有棱角,眉眼中可以看出几分刻薄。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没有做任何动作。很明显,她的架势不像是能够和自己和平共处的,准确来说,宫里的女子互相之间就做不到和平共处。赵国虽然因为孟将军的过失打了败仗,损耗了那么多的人,但是赵国不是一个甘愿承认失败的弱国。所以,现在赵国主动求和,并且遣来一个公主来求秦晋之好,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她在心里思考着,赵云棠已经热情地握住她的手。
“我来了这几日,一直想亲自来拜见姐姐,但是忙于布置榄寅宫,实在是没有时间。再加上,陛下这些天心情不太好,我陪着陛下消解忧愁,才耽搁了。不过,妹妹知道姐姐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一定可以理解妹妹的苦衷。妹妹背井离乡来此,现在在宫里举目无亲,今后的日子还是要仰仗姐姐。只求姐姐能够保全我在宫里安稳度日,我们相互扶持,岂不好?”
赵云棠现在说话的腔调句句动情,竟然说着说着开始泣诉着,用自己的手帕擦着还在眼眶中的眼泪。
如果木谨言没有见识过很多类似的言语,知道人的言辞和内心并不相通,估计她真的很可能会放下警惕,被她的情绪感染。但是现在,她也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吟吟地说:“是啊,妹妹,你初来乍到的,有很多东西都还不懂,这宫里有很多规矩,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惹得陛下恼怒。妹妹,你可要常来,我一一向你说明才是。”
赵云棠抽了抽鼻子,手依旧没有离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镯子。这是一个很耀眼的饰品,表面是透明着,可以看到里面的一簇簇极小的梅花,花枝缠绕在一起。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里面的图画就是一副精巧的冬雪梅景图。制作梅花的材料不知道是什么,晶莹如烟雾缭绕,绚丽夺目。
赵云棠把镯子递给她,她还没有接过来,赵云棠就握着她的手臂戴了上去。这个镯子本来看着比较纤细,她原本以为她根本就不能戴上去,可是赵云棠很轻松就做到了。触感很凉,好像有一股冷气从手臂传送上去。她再看这镯子,依然是纤细的,她试了试,她竟取不下来。
赵云棠欣慰地笑了一下,但是她觉得她并没有真实的情绪在内,只是伪装,她能够分辨得出。赵云棠还是把话说得轻柔,她竟然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的哀伤。这是发自肺腑的感伤,尽管她现在把话说得轻松又得体。
“妹妹一看到姐姐,就觉得亲切,我总觉得,姐姐一定在前世和我有着血缘关系。”就在木谨言在心里因为她的过分热情的话发怵,觉得发冷汗时,赵云棠观察到了她的神色,及时地笑了笑缓解了尴尬,她说:“不过是觉得姐姐面善罢了,我早就听说了姐姐的事情,他们都在感慨姐姐与陛下的情真意切,我一直都想来见见姐姐。”
木谨言还没有说什么,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宫女来找赵云棠,风尘仆仆的,一看就又是赵国的宫女。她在心里疑惑,这赵国送来一个公主何故随行跟来了这么的人?
这个宫女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但是赵云棠并没有埋怨她,好像赵国好豪爽之风,小至奴仆,都不像郯国这么循规守矩的。她过来寻赵云棠,原因竟然是宇文颉喝醉了,大发脾气,到处摔东西,所有的人都劝不住。
赵云棠匆匆忙忙地往外走,木谨言看着她,忽然有一些愕然。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赵云棠。这个公主行动举止到目前为止没有瑕疵,并不像是刻意的伪装。如果伪装得过于刻意和巧妙,就有一种装愚的嫌疑了。她知道宇文颉现在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她想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赵云棠一转身,她就揪着那个镯子,想要把它取下来。她觉得这个东西就是一个禁锢,很不舒服。但是,她已经发现这个镯子取不下来了,就好像是赵云棠做了什么马脚,牢牢地在她的手腕上。
她的脸涨红了也没有把它取下,她甚至想骂出一句什么,一抬头竟然看到赵云棠在面前看着她。
赵云棠的眼神变幻莫测,竟然带着一些失望和漠然,她看着那个镯子轻轻地说:“姐姐,你原来并不接受我的好意。”她的面色有些淡漠,还带了些复杂的冷厉,她说:“别试了,这个镯子一旦戴上是取不下来的。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也有办法。”赵云棠继续看着她,似乎忘记了宇文颉,“我希望你戴着,是我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