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汐被质问的指尖轻颤,微垂下眼帘,她比谁都清楚这具身体糟糕的情况。
夏天暑季还不觉得,天气渐渐冷了,她才感受到这副病弱身体如何遭罪。
不论她穿多少,手脚永远是凉的,每次生理期她都痛的不想起床。
看到歇斯底里的顾洛烟,顾洛汐低低一叹。顾家大房几个女儿,顾洛烟的心应当是最善良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别人曾经的好而良心不安。
至于长公主府里她害她的事,人永远不要在绝境里去衡量一个人的良知。
“我不是饶了她,而是饶了我自己。”顾洛汐看着自己几乎白的透明的指尖,淡声道。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皇家每逢有喜,还会大赦天下,她如今就要跟凤云战成婚,她便赦苏氏一条命。
更何况作为出嫁女,她今后很难再回候府来看一眼,何不在出嫁前就把一切爱恨全部了结。
人可以嗜杀,但不可以虐杀,她不想让苏氏的血,晦气了她的婚途。
顾洛汐转身缓缓离去,鹅黄色飞扬的裙摆上,精美的繁华如这秋风中的落叶,带着凄凉的美艳。
顾洛烟抵紧了唇看着那抹身影消失不见,突然抬起腿,急急的向苏氏所在的正院奔去。
见到顾洛烟前来,下人们自动一语不发的退下。
在这院里呆了这么久,有些事情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只是苏氏现如今失势又口不能言,下人自然不会为她冒着生命危险强出头。
一步步缓缓逼近,原本垂着头的苏氏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顾洛烟那张令她恐惧的脸。
想到这段日子每天受到的非人折磨,苏氏的身体不断往床角缩去,企图把自己藏起来。嘴里发出祈求的呜咽声。
“你也会怕吗?”
顾洛烟疯狂的笑了起来,伸手一抓,就把已经瘦弱成一把骨头的苏氏给拖了过来,“苏问兰,你作恶的时候,可曾有半分害怕?”
“呜呜人……呜呜……”
回答顾洛烟的,只剩下一长串听不清的含混的呜咽声。
看到如此的苏氏,顾洛烟只觉得满腔悲愤却无处发泄,她颓然的松开了手。
咚的一声,苏氏的身体又跌回了床沿边,她却顾不得疼,又缩到了一边环抱住了自己。
“苏问兰……你做了这么多孽……”
顾洛烟看着自己指尖,喃喃道,“可是你却有一个为你赎罪的丈夫,更有一个好儿子。”
提到自己在意的儿子,苏氏突然抬起了头,双眼直直的看着面前令她恐惧的庶女。
顾洛烟嘲讽一笑,“忘了告诉你,五妹妹成了战王妃,你儿子也得到了提携。你一直想用五妹妹巴结权贵让你儿子仕途高升,终究还是如愿以偿了。”
苏氏闻言似乎是想笑,又似乎在担忧什么,脸上呈现一抹怪异的表情。
顾洛烟只觉得悲凉,苏氏担心的是顾洛汐现在是战王妃了,怕她会报复吧。
放过这样自私又狠毒的人,真是不值得。
“苏问兰,不要用你肮脏的心去揣度别人。你害的五妹妹终身不能有子嗣,可是你可知,她今天却让我放过你。”
顾洛烟缓缓的转身离开,顾洛汐不但放过了苏氏,何曾不是放过了她?想到长公主府她曾做过的事情,她就无地自容。
苏氏闻言一怔,眼泪突然从眼框里,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这一刻,她突然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