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留下
夜风拂过，空中更加寂静。
飞扬的尘土与血腥味更浓。
黎若绾无私奉献的精神感染盛延霆。
他淡淡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这些废墟：“我也留下。”
“你留下来干什么？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呀！”黎若绾急了。
他一个豪门子弟，留在这只会让人更担心。
盛延霆透过夜色久久注视黎若绾：“留在这儿就有我该做的事。”
之前心中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大家是成年人，他不难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他对黎若绾有好感，这是事实。
余震过后，黎若绾带他回到集中营医疗帐篷，给他治疗擦伤扭伤。
小姑娘也被军方安置。
“明天我让人送更多医疗物资过来。”隔壁帐篷的哭喊声让盛延霆皱眉。
灾难无情人有情，他能做的不多，能帮上忙就好。
黎若绾笑着给他处理好最后一个伤口：“嗯，那就谢谢了。”
“今晚没临时搭帐篷了，你跟我睡一起吧。”黎若绾对盛延霆好感更甚，不介意跟他同睡。
倒是盛延霆耳垂微红：“我还是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睡……”
她睡相不好黏到自己身上，反倒让他一夜无眠。
黎若绾不悦皱眉：“现在是夏末，川海市接近北方，每年秋天来得更快一些，到晚上很冷的。”
“你要是没休息好，伤口恢复慢，浪费更多医疗物资。”
盛延霆：“……知道了，我跟你睡。”
深夜。
最后一波余震过后，大地陷入一片寂静。
黎若绾再也撑不住进入梦乡，盛延霆感受着她灼热的呼吸喷洒而来，喉间微紧。
一想到之前自己误会了他，盛延霆心中愧疚。
她是个善良勇敢又坚强的人，自己不应该把家里真实情况隐瞒。
可他又怕现在说出真相，会让她反感离婚。
盛延霆睡不着的时候想了很多。
一想到她现在没喜欢的人，一股无名喜悦随之涌上心头。
次日，黎明微光。
黎若绾早早起床来到医疗帐篷，帮那些患者伤口换药分发药片：“这些药各位要在用过早餐后再吃哦……”
她尽量放柔语气，以免再次伤害到这些伤患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盛延霆也跟着军队学习救援知识，参与最前线的幸存者救援。
他原本是为黎若绾而来，可当看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掩埋在废墟中，他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也做了跟黎若绾一样的决定，要一直待在灾区，直到最后一个幸存者被救出。
两人各自一忙就是一天。
再次相见，又是晚上十点。
“你手上的伤口又崩开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两人面对面坐在小小的帐篷里，黎若绾秀眉紧皱替他换药。
“早点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盛延霆看着她眸底那么倦意，拿过绷带和消炎药准备自己来。
可黎若绾重重叹息一声，美眸中满是哀凉：“我来吧，反正睡不着……”
今天直面这些患者，给她带来的疼痛比想象中还要重。
他们那绝望无神的眼神，让她揪心。
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感觉自己多说一个字都是错。
“而且现在医护人员根本远远不够，我感觉自己休息都很罪恶……”
仅仅只是一天，黎若绾受到巨大冲击。
“睡吧，我帮你按摩。”盛延霆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轻轻按压她太阳穴。
她紧绷的神经也在他指尖渐渐舒展。
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松香，黎若绾逐渐来了困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盛延霆温热坚实的怀中。
黎若绾脸色微红赶紧下床：“那个……不好意思，我睡相不好……”
“没事。”
吃过饭，两人互相道别后来到自己岗位。
忙起来的时候，黎若绾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
中午。
她跟其他几个医护人员尽力抢救一个伤患，最终还是没能挽留这条性命。
伤患家属瞬间崩溃，哭喊着揪住带头黎若绾的衣服：“他都已经被救出来了，为什么还是死了！”
“肯定是你医术不精！为什么要给我们希望，又让我们掉入更大的绝望！”
患者家属已经失控，将所有原因怪在黎若绾身上。
“都是你们这些医生太没用了！赶紧滚啊！不要继续害人了……”
若是平时有这种医闹，黎若绾肯定会生气。
但现在，她只是静静任由对方发泄。
一股莫大的绝望和无力感，紧紧扼住她的心，让她窒息难受。
她很想凭一己之力救下所有身患。
可是，她的力量有限，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
盛延霆背着新救出来的伤患进入医疗帐篷后。
见到这一幕，小心放下伤患后，黑脸上前把黎若绾护在身后。
“请冷静一点，来这里的医生都是冒着生命危险付出，不应该被你们这样指责辱骂！”
“她们比任何人都想救活这些患者！”
帐篷里其他意识清醒的病人也帮黎若绾说话。
“是啊，你们怎么能把责任怪在她们身上呢？”
“不要让过来支援的医护人员寒心了，闭嘴吧……”
黎若绾看着这一个个失去家人后，连自己都不想活的人，却还帮她说话。
眼眶猛的一酸：“没事……”
盛延霆皱眉握住她冰凉的手：“不舒服就先去休息一下。”
“今后我给你安排几个保镖……”
黎若绾心中温暖：“不要浪费人力资源，这种程度我还是可以能忍受。”
发生了这次小小的医闹后，之后每当还有家属想搞事，都会被那些伤势比较轻的病人拦住。
黎若绾潜心投入救治中。
即便她一天忙十七八个小时，每天还有源源不断的伤患等着她救治。
小半个月后，她消瘦许多。
晚上盛延霆来到她帐篷，眉头越发紧皱。
“没有好好吃饭？”他知道对方还没睡：“你瘦了很多。”
“吃了，你也瘦了不少，盛先生你什么时候回去，工作不要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