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厂长，您找我有事？”
“来，坐下说。”李厂长招呼一声，起身坐到对面沙发。
“事情是这样，我们一个兄弟单位，最近工人的情绪不太高，而又知道咱们厂有些物资，所以，就想跟我们调剂一下，你看看，能不能跟那边商量一下，多少弄些肉过来。”
李清河眼睛眯了眯，这可不是个好的信号啊。
为难道：“李厂长，您是知道的，现在各处都缺物资，想要把东西运过来是十分困难，咱们这边也是我说尽了好话，才答应优先供应的，就这，我人情还没还完呢，你现在又想增加供应，我也难办啊。”
人心本就贪婪，或者说，欲望无法填满。
李清河给厂里供应的物资，已经不少了，在这个年景，哪个厂能三天两头的吃上肉？
能弄点猪油炒菜，增加点油水就不错了，一个月能吃上几片肉，已经足够乐呵了，那些厂的工人，基本都是一脸菜色，哪有轧钢厂的工人这样，脸色红润的。
现在倒好，还想增加供应。
这次要是同意了，那就会有下次，下下次，永无止境，要是风险太大，指不定把自己搭进去。
还兄弟单位，关系不错。
现在工厂都是公家的，跟哪家不是兄弟单位，只要有物资，跟谁关系都好。
现在空间升级，还增加了七八亩地，别说增加一些了，现在空间中物资泛滥成灾，就是翻个三倍，那也是毫无压力，但是，这种事不能答应。
现在供应这些，已经是冒着风险了，要是遍地开花，迟早出事。
到时候，李厂长第一个就会把他推出去，自己冒着杀头的风险，让李厂长拿着东西装好人，拉关系，他还没那么傻。
“这些我也知道，可真的没办法。”李厂长一脸无奈。
“跟我打电话这位，是我的老朋友了，之前帮了我不少忙，恩情实在太大，从来没跟我开过口，这次好不容易开口了，实在是没法拒绝。
“清河，你就帮帮忙，看能不能弄来一些，要是有什么困难，我能帮的一定不会拒绝。”
李厂长能不知道物资供应困难嘛，李清河能弄来这些，还不间断供应，肯定花了大人情，要不是真的没办法，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这次他真没说谎，是有这么个朋友，以前他还是副厂长的时候，对他照顾有加，顶住了好几次杨厂长的压力，在总长那边，给他活动了不少关系，这次把杨厂长挤走，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现在人家求到头上了，自己要是不帮，以后哪还有脸见人家啊，而且，传出去，让他怎么做人？
人家一听，哦，帮过你的人，好不容易开一次口，这个忙都不帮，这人不能处。
那他还怎么往上走，这厂长的位子还能坐稳吗？
所以，他也是没辙了，这才找了李清河，看着能不能想想办法。
“这......”
李清河神色纠结，半晌没说话。
李厂长就静静的等着，帮着泡了杯茶，他知道，这事不容易。
要是容易，他自己就去卖脸了，何必求李清河呢。
“李厂长，厂里每月运来的物资不少，就不能分一些出去？”
李厂长摇头叹息，“哪有那么容易，每月的物资去向都已经固定好了，看似很多，但是分出去后，还能有多少。”
之前为了上位，他可是许了不少东西出去，能分出来的早就分了。
谁承想，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
“那咱们厂里的......”
“那个不能动。”李厂长知道李清河的意思，毫不犹豫打断，“你也感觉到了，现在形势越来越紧张，我是厂长，关键就是将厂里稳定好，如果突然削减工人供应，恐怕会闹出事情，而要是分出来的少了，那也是杯水车薪，没什么用。”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很快就否决了。
别看他是厂长，看着很威风，但是说到底，这个时代是工人的时代，人家才是主人。
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是稳定供应肉食、细粮，杨厂长在的时候，一直好好的，合着你李厂长才上位不久，就开始克扣工人了？
怎么着，是不是你给贪了去？
不用想，他要是敢这么干，工人闹起来，他不得完蛋啊，总不能为了别人把自己搭进去吧？
上头一看，连个厂子都管理不好，要你何用？
一想到这个后果，他就是一哆嗦，绝对不能削减厂里供应。
他努力了这么久才爬上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哪能下去。
反正就是一句话，有了工人的支持，他才能坐稳位置，当工人不支持他了，那他就得下岗了。
风险跟收益完全不成比例。
“咝~这就难办了，那边数量也是有限了，这边多一点，那边就要少一点，我过去卖脸人家才答应给咱们优先供应，已经削减了其他地方的供货，要是再削减，没法交代啊。”
李厂长连忙道：“这个我理解，我可以每斤多出一块钱收购，弄三万斤就成。”
“三万斤？！”李清河惊呼一声，瞪眼道：“李厂长，你看我够不够数吧，三万斤，让我从哪给你搞？”
老天爷，张嘴就是三万斤，还“就”？
你认为三万斤很少吗？
不是李清河拿不出来，三万斤就是小意思，但不能让人家知道啊，不然底牌被摸清了，自己还怎么混？
谈判嘛，演戏就是核心技巧，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而且，那么多物资堆在空间里，处理是肯定要处理的，但是，必须要确保自己承受的风险，摸不清风险系数，李清河宁愿物资烂掉也不会拿出来。
李厂长此时也有些尴尬，讪笑道：“我知道这个数量有些吓人，但也是没办法了，只要你能帮我搞定，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能办到。”
李厂长心里有些郁闷，倒不是因为李清河没答应，他自己也知道这要求有多难为人。
而是愁的，全厂一万多人，铁杆小弟几十个，但是真到用他们的时候，才发现，都是一群废物，到头来，只有李清河一个可用的，弄得自己还得好声好气的求人家。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愁的他发际线都要不保了。
“我的李厂长啊......这不是......唉，算了算了，我没法给你什么保证，只能说事实，毕竟你这三万斤......不过......”李清河唉声叹气的看了对方一眼。
“不过什么？只要能办到，我一定帮你办了！”李厂长大喜，连忙道。
李清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无奈摇头，“算了，等事情办好再说吧，不过，我得给你打个预防针。
“你开口了，我肯定会帮，但是到底能不能成，又或者能成多少，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要是没办成，您可不能怪我。”
凡事不能说得太满，得给自己留有余地。
“那是当然，你尽力就好，尽力就好。”
李厂长满口答应，这结果已经不错了，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得把自己厂里的给保住了，对他朋友那边最少有个交代。
至于说用告发的方式威胁李清河，这想法他就没起过。
李清河就是个传话的，又不是他的物资，得罪了他一点好处没有，而人家身后的势力，能跟他罢休？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清河愁眉苦脸的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要是我明天来厂里了，就明天给答复，要是没来，最迟后天就能有准信儿。”
“清河啊，辛苦你了，我都记心里，绝对不会亏待你。”李厂长很是郑重的拍了拍李清河肩膀。
“唉~”李清河无奈的摆了摆手，唉声叹气的走了。
“希望能成吧。”李厂长看着关上的大门，喃喃自语。
......
出了厂，李清河脸上愁容瞬间消散，愉快的哼着歌，骑车往出租屋赶去。
通过刚才的对话，以及对于李厂长的情绪感知，可以确定他没有说谎，那股为难劲儿，李清河都替他愁得慌。
他已经打定主意，帮是要帮的，而且就只是一次，不是长期供应，但是这三万斤，是肯定不能给足的，不然，指不定会认为他身后的人好说话，继而得寸进尺，以后再提出什么要求。
也打定主意，趁着下次去港城的机会，将陈雪茹弄晕装入空间，带去港城。
而这次的事情，就能当个借口，说是找了大人物帮忙，可以搞定他的问题，送去港城。
让李厂长帮忙那是不可能的，做的多错的多，万事小心。
很快，到了出租屋。
咚咚咚~
敲了敲小院的门。
听到声音，陈雪茹本能的警惕。
“谁？”
“是我。”李清河回了一句，暗道：还挺警惕。
“清河，你来啦。”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雪茹放下警惕，小跑过去开门。